乌戈心钝痛,扭头就看见摆在客厅一角的桌子上,放着一张大大的黑白照,中年男人面目和善,眼大鼻梁低,和许婷有八分相似。
这回,严昱珩都有点说不下去了,但狠了狠心,还是把拷贝到手机上的视频找出来递给了妇人,在漫长的静音前奏中,妇人的脸是平和的,直到声音出现的那一刻,妇人握手机的手开始用力,刀子入肉后,妇人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真的是我的婷婷,谁,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婷婷!?”
严昱珩稳住气息:“我们在调查五年前的一桩案子,发现了凶手上传的杀人视频,想再和你确认一些信息,许婷可否给你提过梁浩这个名字,或者是正通集团这类的字眼?”
妇人皱眉:“梁浩?正通集团?我看新闻的,我知道这个人,是个年少有为的人。可婷婷不爱看新闻,自然不认识也从来没提过,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婷婷的死和这个人有关吗?”
乌戈觉得妇人过于激动,连忙出声:“阿姨,你先不要误会,现在只是调查阶段,凶手是谁还不清楚,这才来找你确认一下信息。”
妇人喘着粗气,又开始警惕起来:“不知道凶手是谁,却先知道我女儿死了,你们到底什么人,警察吗,我可看你们一点都不像警察!”
乌戈看眼严昱珩紧绷的下巴,率先开了口:“我们的家人也被同一个凶手杀害了。”
妇人一怔,接着又捂住脸开始哭:“我这是什么命啊,以为死之前能等到婷婷回来的……”
等了好一会儿,妇人恢复了平静,严昱珩舔了下唇又开始问:“许婷提到过巨象酒吧,或是乡野别墅吗?”
妇人摇头,不一会儿又开始点头:“酒吧,巨象酒吧我知道的,就在赞赞烧烤后边那条街上,为了找婷婷,那里的每一条街每一家店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从妇人家出来,乌戈感觉像被人扒了一层皮,哪哪都疼,严昱珩直接把她抱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手摸在她脸上:“有些时候,我们打不败命运,而个别时候,我们要战胜命运。”
乌戈攥住他的手掌,一直憋着的泪终于掉了下来,等她痛快哭完,严昱珩才发动车子,赶向水原市另一边的乡镇,找到了第二个视频里受害者的家。
纵是路上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再见到受害者家属的脸时,乌戈的泪腺还是绷不住。第二个受害者叫蒋鑫,失踪那年二十一岁,半工半读的状态,父母还不到五十岁,却也苍老至极。
确认过视频里的女人的确是自己孩子后,通通哭了,蒋父是克制隐忍,蒋母扯嗓大哭:“六年零三个月三天,我宁愿相信我女儿只是失踪了,也不愿意相信她是被人害死了!”
严昱珩把之前问过的问题又问了一遍,老两口都是摇头:“没有,没听说过,我女儿还是个学生,怎么会和集团扯上关系?酒吧更不可能,我女儿一向借鉴,不可能去那种地方消费的。”
临走前,蒋父拽住严昱珩的袖子,声音哑沉:“这视频是凶手拍的吗,他为什么要拍这种视频。”
乌戈把网站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蒋父一脚踹在门上:“畜生,畜生都不如的东西,一定要抓住他,将他碎尸万段,也体会我女儿受的苦。”
回车行的路上,乌戈陷入了沉默,想起最初的难熬的几年,却也还在努力地生活,带着她爸的那份一起。这些中年父母失去子女要多久才能走出来,她无法知道,只是更加确定了抓住梁浩的心,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会把梁浩送进监狱。
手机振动,乌戈的心思抽回来,看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有点讶异陈意农的爸爸怎么会突然给她打电话,也顾不上想太多连忙接起来,叫了声:“陈叔叔。”
她爸还活着的时候,两家交往很深,一个警校毕业,又是兄弟单位,她敬重陈叔叔的程度不亚于乌钊。
陈叔叔声音还是轻柔的:“格格,我听意农单位领导说,他在调查五年前的案子,是老乌的那件事吗?”
乌戈不确定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是怪她连累陈意农,还是其他什么?她如实回答了:“是。”
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听见一声叹气:“意农在拿前途做赌,你也一样。”
乌戈没接话,越发忐忑,即使陈叔叔不让陈意农参与,她也能理解,谁不望子成龙?
“既然你们都下了这么重的筹码,就一定要赢,哪怕两败俱伤也没关系,我的退休工资养活你们两个小屁孩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