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自己是应该的。
萧泽这般想着，心口又有些绞痛。
他盯着空中幻境里面容姣好的女人，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怜惜，同时又有些懊悔自己往日的偏执，怎么就从未发现过秦皎的好？
甚至，他都没好好正眼看过秦皎这女人。
以至于他竟不知道秦皎原来这般漂亮。
其实以前他也听过很多人夸秦皎有倾国之貌，但那时的他只会嗤之以鼻，认为这样的美名言过其实，不过是为了恭维秦家势力而已。
他喜欢温柔端庄的女人，所以之前秦皎在他面前也一直装温柔装端庄吗？
现在看来，她根本不适合温柔端庄，这种带刺的样子更适合她。
“陈公公，你说……这秦皎还可能回来吗？”萧泽忽然问。
陈公公一愣，“这……皇上都不知道的问题，奴更不可能知道了。也许有一天，秦皇后还是会和皇上相见的吧？”
“她若见了朕，想必恨不得将朕碎尸万段吧？”
“皇上言重了，其实对女人来说，她时刻说着痛恨一个人，可能并非真的痛恨。那些夫妻斗嘴，不也把死鬼冤家挂在嘴边，女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秦皇后还爱着您呢！”陈公公笑着道，“况且，秦皇后生前连下人都没曾处死过，又怎可能忍心对皇上狠下心呢？”
萧泽冷哼一声，“照你说，她还能算仁慈了？那为什么满城都在传秦氏嚣张跋扈心狠手辣呢！”
陈公公僵了下，在最后给秦皇后定罪废为庶民的时候，可是二十四条大罪昭告天下，他刚才这话明显说错了。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需要想这么久？”萧泽冷冷瞅着陈公公。
陈公公冷汗涔涔，想了想还是冒着胆子道：“大抵是秦氏在街上暴打过柳公子吧。”
“柳尚书家的独子？”
“正是。”
萧泽倒是想起来了，说起来这事当时还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后来柳尚书不满，辞官归隐，秦皎二话不说，直接准了。
这事正是自己放手让秦皎新政期间发生的。
那柳公子是柳尚书的独子，自小被溺爱惯了，养成了个风流纨绔，没有学到柳尚书身上的一点优点，反倒是一身臭毛病。这公子哥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不过是恶霸的臭名，平时斗鸡遛狗，喝酒狎妓，还特别喜欢睡别人的老婆。
一日他看中城中一良家妇女，非要抢回去当小妾，不想在街上拉扯时，正好撞到出宫考察民情的秦皎。
秦皎当场就命人把柳公子暴打一顿，还自己亲手废了柳公子的命根。
这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秦皎做得好，那柳公子横行霸道、强抢民女，罪有应得。也有人觉得秦皎做得太过了，柳公子就算有错，那也不至于被废掉命根，柳家几代单传，这下柳尚书彻底绝后了。
柳尚书咽不下这口气，本是想以告老还乡作为要挟，让皇上帮他出头，结果没递到萧泽手上，秦皎直接就准了他告老还乡。
后来，秦氏被废，这柳尚书又被朝廷请了回来。
“你觉得秦氏这事做得对不对？”萧泽又给陈公公出了一道送命题。
陈公公特么后悔自己刚才多嘴，“奴愚笨，实在难下定论。”
“哼！”萧泽语带不满，“秦氏行事狠辣，不留后路，也不看人脸面，谁都敢得罪，落得众叛亲离也活该！”
“是。”陈公公附和。
萧泽又觉得他这声附和刺耳，“那你还替秦氏那女人说话？”
“这……”陈公公觉得自己不该长嘴，“秦氏心高气傲，不屑与地位卑贱之人计较，别人不敢为之事，她敢为；别人不敢说的话，她敢说，奴觉得……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不过她太张扬了，落得这个下场也怨不得谁。”
“与众不同？哼，你对她的评价倒是颇高。”萧泽冷声说，但也没有追究陈公公这番看似贬低实则有意偏袒的话。
秦皎确实敢作敢为，对朝臣、对太后、对他这个皇帝都丝毫不给面子，骂起朝臣们来更是嘴下不留情，也难怪朝臣对她深恶痛绝。但这女人对那些百姓却又极尽怜悯之心，新政出台了很多减低农民匠人商贾等赋税的政策，同时也不要命地加大了士族豪绅等的纳税标准。
不过是看不清时务的傻子罢了！
萧泽再抬眼看空中时，“直播”已经消失，他心中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
新的一天，秦皎又收到了无数条来自异世的消息：【秦皇后好美啊，每天能看到秦皇后，真是太幸福了】
【皇后娘娘，你能保佑我也像你一样变美吗？】
【我要是长得像秦皇后这么美，赵小公子肯定就不会嫌弃我丑了。】
【我才二十岁，就这般憔悴了，夫君不喜又怎样？难道我就不能取悦自己吗？秦皇后说得很对，女人变美也可以让自己开心，夫君会变心，我的脸却会一直陪伴自己，我该对它好一点，今天这个妆容好看多了】
【秦氏这妖后，勾了那么多男人的魂，还说什么打扮不是为了取悦男人，可恶，我家柔柔也跟着秦氏变坏了，今天竟然打扮得花枝招展出门，我的柔柔那么漂亮，会不会被别的男人看上？柔柔肯定是被秦氏的妖法蛊惑住了】
【哼，什么变美，都是假的，都是妖后变出来哄弄人的把戏】
……
秦皎忍不住微笑，这才只是开始呢！
以后还有更多让他们暴躁破防的。
秦皎今儿收到了几个护肤代言的邀请，大概是看到了昨晚她的直播上了热搜吧，秦皎挑选了其中一个品质口碑都不错的知名国货合作，和对方约好了时间、地点和自己这边的需求。
对方大概是很馋她现在的热度，回复得非常热情，秦皎这边提出的所有要求，对方都一一答应了。
秦皎打开自己的视频平台账号，开启新一天的直播。
“很高兴收到了大家那么多的赞美，今天又是美丽的新一天，再次感谢我们强大的国家和先进的科学技术，让我们可以便捷的生活。”
【对对对，老婆说什么都对！】
【感恩，老婆，么么~】
【哼，秦氏这毒妇又开始哗众取宠了，哀家恨不能让她消失】
【秦氏一日不消失，皇上便一日不临幸我，都是秦皎这贱人勾引了皇上的魂】
秦皎：“每一天，我都忍不住感慨，能生活在当下，真是太太太幸福啦。你们能想象没电没网没有现代科技的生活吗？”
【嘤嘤嘤，老婆别说了，不说没电，就是没网我都活不下去】
【无法想象！】
秦皎悠悠道：“很多人羡慕古代王孙贵族的生活，其实我想告诉你们，能活在当下才是最幸福的。在古代啊，你连用的护肤品都掺杂着有毒的铅，用多了会烂脸。”
[天呐，不是吧，危言耸听的吧？]
[胭脂水粉好贵的呢！]
[要是我们也能学到秦皇后的变美法就好了，好羡慕她那么漂亮]
秦皎：“其实呢，大家多多夸夸我的美貌，我是很乐意给大家科普一些简单的胭脂水粉的制作之法的。”
【老婆原来喜欢听人夸吗？这个我最拿手了，姐姐，这世界全部的漂亮，不过你的可爱模样[1]。】
【姐姐你用美貌就能实现世界和平】
【我姐姐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国倾城……】
[好不要脸，竟然让人夸她]
[哼，秦皎这女人真是……果然够厚颜无耻，整日钻营一些没用的东西，没想到她竟这么在意她那张脸，肤浅]
[自欺欺人的贱人，谁会那么无聊夸你，就算别人把你夸成一朵花，皇上也不会喜欢你]
[夸秦皇后真的可以学到胭脂水粉的制作方法吗？皇后娘娘天仙下凡]
[皇后娘娘，你最美了，请叫我们变美吧！]
秦皎：……总是有那么些声音怎么这么讨厌呢！本来她只是想听听彩虹屁，对方非要来找存在感，那她就不客气了。
“是真的哦，大家夸得越多越好听，我就给大家兑现愿望。”秦皎优雅从容一笑，又收到两波彩虹屁，一波来自网络，一波来自遥远的时空。
她继续回到话题：“在古代除了生活不方便，生活更憋屈。男人三妻四妾，女性地位低下，就算你是皇后，也还得跟人争宠，皇上还有后宫三千呢！所以呢，就算在落后的时代当上了皇后，也就那样，是个摆设。”
她轻叹一口气，唇角却勾起淡淡的弧度，“要是这个皇上不行，那就更不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