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恒故意落到最后,就是想等天冰莲转身,可他等到的始终是背影。直到他身影消失,她这才转过身来,幽幽地叹了口气。
先前秦郎那番鬼话,她当然不会相信。所谓旁观者清,秦郎那贼小子,真正的目的就是打击墨恒,趁机击溃他的道心而已。
她虽然背着身,但凭着对两人气机的感应,已知道墨恒一败涂地。
墨恒气息狂放,凌厉却后续力不足,如一团虚浮之火。秦郎则完全相反,气息沉稳,聚而不露,如一座蛰伏的火山。
这明摆着的事实,却还是令她难以置信,若不是秦郎散发出勃勃生机,她一定认为他的年龄,绝对是虚报。
这小子才多大年纪呀?失落界随便抓一个,都可当他爷爷奶奶,偏偏大了四个甲子的墨恒,在他面前却如少年一般幼稚。
若是她对秦郎人生有所了解,或许她就不会如此惊奇了。有很多事情,是由经历和性格决定的,而非年龄和修为。
大地震那刻,秦郎的第一反应,就是一脚踹飞一名大法师,然后用铁链缠住另一名大法师。两名战力高过他百倍之人,硬生生被他拉去垫背。
换成别人,要不惊慌失措,要不想着趁机逃脱。可秦郎的想法却只有一个,就是拉这两名大法师垫背。
这小子不是人,是天生的妖孽!想到这里,天冰莲不禁打了个寒噤。
就在这时,一名高大威猛的汉子,很洒脱地穿过黑色雨幕,站到她的面前。
“天姑姑,你也进去吧,大家一块商议事情。”秦郎笑眯眯的道。
秦郎也不等天冰莲答应,已握住她的柔荑,牵着她走向大竹楼。
天冰莲有种遇上强盗的感觉,不过秦郎叫她天姑姑,而不是天老姑姑,却又令她有些甜腻的感觉。这一字之差,已代表他对她态度的转变。
“秦公子,你就这么拉着我进去?”天冰莲轻声问道。
“对。”秦郎答得很干脆。
“那你考虑过他的感受么?”天冰莲很认真地问道。
“无须考虑,他若受不了,尽管放马过来。”秦郎泰然应道。
“可是……”天冰莲迟疑一下,还是问了出来,“难道你不怕他们一拥而上?”
秦郎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瞧着她,“我以人头打个赌,赌他们只会帮我,不会帮墨恒。”
天冰莲涩然一笑,显得颇为尴尬,也不知是为自己处境尴尬,还是为自己的小心思尴尬。
“你是昊老贼的女人,我敢抢来公然示众,他敢么?就是他打败我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乖乖地,将你送回老贼身边!”
他突然一把揽住她小蛮腰,“今日,我秦郎以道心起誓,昊老贼若来抢天冰莲,或者我宰了他,或者他打死我,决不让她落入老贼之手!”
秦郎指天为誓,施法开声,字字铿锵,响彻云霄。不仅红棉阁之人,整个南秀城居民都听到了。
“哈哈哈……”
狂笑声中,白毛老祖冲天而起,跟着施法一轮大吼,“好你个秦小子!赶紧先洞房后摆筵席,老夫马上给你准备大礼!”
大竹楼里射出一道人影,却不是冲向秦郎,而是飙向远方。那道人影正是墨恒,他已无脸见人,惟有远遁而去。
正如秦郎所言,墨恒若向他出手,其他人肯定帮他不帮墨恒。原因很简单,你墨恒凭什么动手?难道说秦小子抢了你的女人?
荒唐!那可是昊九鼎的女人!为何你不敢向昊老贼抢,人家秦小子抢过来了,你倒敢去抢他的?
从昊老贼要拆散他与天冰莲,而他不敢反抗那刻,他早已输得一塌糊涂。所谓以大局为重,不过是一块堂皇的遮羞布!
秦郎握住天冰莲柔荑,从容不迫地牵着她进客厅,“诸位前辈,天姑姑决定加入守望谷,今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织女站起身来,第一个表示欢迎,“恭喜姬师姐!其实,咱们早就是一家人了。”
“不错不错,就是年龄有点差距,不然还真蛮登对的!”葫芦公笑眯眯的道。
天冰莲当即两颊绯红,端个娇媚无比,如同醇酒般不喝自醉。
秦郎瞧在眼里,也不禁怦然心动,不过一想到年龄问题,却不得不表明态度了。
“姜大爷切莫误会,天宫主是莫姑姑师姐,也就是我的长辈,晚辈岂敢有觊觎之心!”秦郎赶紧表白道。
一张胖脸突然凑了过来,“臭小子,你没觊觎之心?那干嘛死死拉着人家玉手?不如让给大叔……哎呀……”
厨子话未说完,已被货郎狠狠一脚,踢在他大臀上,将他踢飞了。
“好你个死胖子!自己吃得像头猪了,居然还和小辈抢食!”货郎大义凛然地训道。
秦郎这才醒起,自己居然一直牵着她的手!这下可好,被一帮老家伙揪个正着,若再解释的话,只怕会越描越黑。
幸好织女及时解围了,“诸位道友,天宫主乃莫忧师姐,还请大家给个面子!”
“一帮臭汉子,就爱开这种玩笑!”纸婆骂道,“行了,开始讨论正事吧,这地方恐怕不能住了,该何去何从?”
于是众人回归主题,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十二杰的意思,是发动天修盟之力,构筑大阵护住南秀城。
秦郎却坚决反对,因为人间界人比起失落界人,实在是太孱弱了。只要是那怕一缕死气,都可令人间界人生一场大病,坚守此城已不实际。
“嘣!”
外面忽地传来一声巨响,如遭重火炮轰击一般。众人纷纷飙出一瞧,原来天上掉下一只大金牛,正正砸在院子中央。
“哈哈哈,秦小子,这么快就洞房完了?这是老夫一点心意,请笑纳!”白毛老祖大咧咧地道。
“这个……”秦郎不由一阵头皮发麻,和这老混蛋解释是没用的。可他真要收下大金牛,老混蛋又必定要他办婚礼。
“嗖嗖嗖!”
又是三道影子从天而降,却是三头老妖,也即鼋人怪、蜥人怪和蟒女怪。
“咯咯咯……”蟒女怪乐不可支,“新娘子在哪?快出来拜见祖婆!”
秦郎不由翻了下白眼,一不小心,这女老妖居然成了他祖婆。
“呵呵呵,三位道友,祝贺新人怎么能不带贺礼?”
笑声中,两位老头从天而降,正是姜静修姜无行父子,不过看起来倒像兄弟。
其实论起修为来,姜无行甚至要高一些。
姜无行的双手,还真捧着一个大礼盒。也不知这片刻之间,他们如何准备出礼物来。
“秦小友,恭喜恭喜!这是神农庄一点心意,还请小友笑纳!”姜无行笑吟吟地奉上礼盒。
这下,秦郎有点不知所措了,没想到自己一个指天为誓,居然引出一场闹剧来。莫非这帮老家伙,串通好了来作弄他?
当然不是,这片刻之间,他们也来不及串通。只是受白毛老祖启发,他们马上就想到一件事,就是要将昊老贼往死里恶心。
明面上,昊鼎宗的人都撤走了,但暗地里,绝对还有不少眼线。他们就是要做一场戏给眼线看,然后最终报到昊老贼那里。
就算昊老贼根本不过问,打击不了老贼,也能打击昊鼎宗的士气。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做给别的宗门看,免得他们老是摇摆不定。
秦郎马上也想到这一点,不由一阵大喜,这也是表明诚意来了。这帮老家伙也都下了决心,非要弄死昊九鼎不可了。
本来,秦郎是不介意逢场作戏的。不过刚刚,天冰莲那羞怯无力的神态,还有眼中闪过的一丝期盼,却无形中影响了他的心态。
秦郎郑重地一个长揖到底,“诸位老前辈,此事依晚辈之见,虚张声势,恶心一下昊老贼就行了,至于天宫主还望放她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