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初秋的月光亮得渗人,偏又明了整座城市,仿若一盏孔明夜灯,照得人心诡辩统统清明。
这里是市中心的一家医院。已值深夜,病房里的病人早已昏沉睡去,但走廊和前台却没了值班护士,只有惨白月光爬了进来,铺得白色地板突兀反光,这光景实在叫人心生不安。
而且今晚的医院着实安静,静得吓人。
若只是这样一直静寂下去其实倒也安全了,可不多时,安全通道里却忽然穿来了断断续续且又粗重的呼吸声。这声音在这极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突兀且诡异。一声进一声出,半声进半声出。那呼吸声越传越重,越传越近,仿佛就在耳畔!
倘若是个人,呼吸声再重再喘,随着愈发接近,总该会有些脚步声才对,可那安全通道里上来的偏偏就只有一声重半声浅的喘息。实在是吓人得紧!
还不仅如此。安全通道里正喘着,走廊里又突然传来重物拖地行走的声音,也不知是什么沉闷重物!
但能是什么重物呐?
偏那走廊尽头有拐弯,暂且只能闻声,还不得见是何人何物。声音又忽近忽远,愣是不出现在这条被白月光照的通亮的走廊里。直教人听着发虚,不禁胡思乱想。
可静夜忌思,动夜忌想。
这一思一想,便易生心魔。
这医院原本就是容易集阴气汇聚之处。夜间出现了怪事怪音,既不能说事儿大也不能说事儿小。但医院白天才刚出了一场跳楼自杀,此刻足可以说是大事儿了。
更大的事儿还在后头。
怪音持续一段时间后慢慢消失,仿佛只是一场幻听。可偏偏在精神放松懈怠的时辰里,医院顶层十六楼的某处忽然一声巨响!
“砰——”
“踏——”
“砰——”
听着声音像是有人撞箱倒柜,慌忙逃窜的声音。
果不其然,一番折腾之后,某间病房的门被人急急地打开,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年轻男子捂着腹部,满脸狼狈且痛苦地跑了出来。
这男子不是他人,正是卓钰。
卓钰的腹部似乎是被人刺了一刀,鲜血早已染红了他的白大褂,纵然双手再用力地捂着,却仍是无法止住。失血过多容易失力,卓钰已然是快要站不住了,但他不想死在这儿,便咬死牙根让自己清醒,继续逃亡。只是到底流血过多,他根本就站不太稳,所以既跑不快又是踉踉跄跄,好几次差点摔倒。
这个时候一旦摔倒,便很难再爬得起来!卓钰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就算咬断牙根也决定不让自己就此摔下去!
医院空无一人,空无声响,是异像,所以卓钰呼救不得,他只能逃。可他又能逃到哪儿去呢?跌跌撞撞地朝前跑着,腹部的血却顺着指尖落在地上,成了泄露自己行踪的线索。
卓钰喘着气,实在是走不动了,便偏头回去望了一眼。身后遥远的一处,一个清瘦且可怕的身影正背着光站立着。
那人是小庄尧。
小庄尧手中一把匕首泛着寒光。他的嘴角扯出一抹森冷的笑,眼眸中全都是诡异的亮光。
“叔叔,你跑什么。”他的嗓音稚嫩,却偏透着阴森。
不跑?难道等着被杀么?
卓钰逃跑,后只身躲进一房间内,靠着门,身子无力便缓缓地滑了下去。他腹部的伤势甚重,失血过多,此刻已经觉得头脑不甚清晰。
走廊处的脚步声一顿一顿,极有规律和节奏感,小庄尧满脸都是嗜血的杀意,又见卓钰和他玩了躲猫猫,只觉得异常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