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林见倒进来的是个死人,一时间慌了。它不知道这女人究竟本来就是个死的,还是因为自己开迟了门而死。若是前者,那还无事,若是因为自己的过失,那陈先林罪过可就大了!被馆愚知道还不得拔掉自己一层皮!
陈先林不知道这个情况该怎么处理,正急得跳脚。忽然货架间的小通道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陈先林因为这脚步,瞬间就吓白了一张猫脸。
“仙子,可是来了客人?”听着声音,果然是馆愚。此刻的陈先林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死亡,当下更是吓得不敢言语。
馆愚得不到陈先林的回应,自然是要来到大堂自己看个究竟。她原本想着陈先林是不是出去游荡了,但当她来到大堂的时候,见到的却是满室鲜血淋漓,一陌生女子蜷缩着身子倒在血泊中,既狼狈又可怜。而陈先林则是站在一旁,一脸的无措。
“馆愚,我……”陈先林看着大红旗袍的少女走过来,终于忍不住鼻子酸酸,带了点哭腔,委屈得像个孩子。
馆愚摸了摸它的头,像是安慰,之后,她看着陌生女人好一会儿,开口问,“这是?”
陈先林不得不解释,“我醒来的时候她就在门外了,我一打开门,她就……”
陈先林没敢再继续说下去。馆愚倒是听懂了,她盯着女人好久,片刻之后慢慢地眨了眨眼,同时面上流露出了一抹犹豫之色。
像是为了确认什么,馆愚最终还是朝那女人走了过去。她走近女人身侧,蹲下去,伸出了豆蔻般的手指轻轻地揉捻了一下女人身上旗袍的布料,随即,便微微蹙起了眉。
陈先林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馆愚的表情,这时见她蹙眉,心里同时一紧。陈先林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弱弱地提醒一句,“馆愚,她好像已经死了……”
“我知道。”馆愚语气没什么起伏。仿佛困扰她的不是这个问题。
实际上,困扰馆愚的的确不是这个问题。陈先林也看得出来馆愚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个陌生女人所穿的旗袍上。犹豫了一下,陈先林也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仔细地看了看那身旗袍。
陌生女人所穿的一件松绿为底色的旗袍,面上花纹用软金色的丝线先绘制后映染,成一副风华正茂的富贵牡丹花。从质地和印制手法上来看,竟和馆愚身上的那件有这异曲同工之处!但不同的是,馆愚那件是半圆襟削肩旗袍,用的是镂花盘扣。而这女人穿的是长袖斜襟旗袍,别着的是凤尾扣。
想来馆愚是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才会对陌生女人身上的旗袍如此之在意。但她想知道的信息远不止这些。
馆愚在揉捻过布料之后,先是轻声说了句,“软烟罗。”
然后,她轻抚了一下松绿旗袍上的花纹,又说了句,“脂砚斋。”
馆愚一边摸一边垂眸沉思,纤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慵懒地投射在她干净无瑕的脸蛋上,显得既恬静又美好。片刻之后,她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慢慢收回了手。
“时间已经到了么?”馆愚呢喃自语,然后猛地站了起来,朝柜台处走过去。
在陈先林的注视下,馆愚走进柜台里。她先是单手敲了敲柜台台面,转过半个身子去,一边侧目盯着那有数不尽抽屉的储物墙,一边喃喃自语,好像在核对什么。她偶尔会停下来,往回走一点,思索了片刻,再往前走。走走停停,在万千的数字和抽屉中一遍又一遍进行核查。陈先林自然不敢打扰她。
当馆愚做完核查之后,她忽然从一段又折回了头。接着,她走到某一处,踮起了脚,伸了手去敲第十一层从左边数第二十二个抽屉。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