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这场梦我愿意为他一直编织下去,可惜……我做不到了。”花萝的眸子渐渐染上忧愁,她眼角下的一抹泪痣更显哀婉。
馆愚在此刻显得更为冷漠而镇定,她说,“那就进行‘交换’吧。”
花萝定定地看着馆愚,忽然大胆地伸手去摸了摸她那双被白色丝绸遮盖的双眸。
馆愚在第一时间内就感觉到了花萝的意图,她的身子动了动,终究忍住了没有躲开。
“这双眼睛……原本是很美的吧。”花萝抚摸着,面上又是嘲讽又是凄冷,复杂不已。
而馆愚听不得这样的话,便出手,不轻不重地打掉花萝的手。
花萝不恼,又转头深情地看向昏睡的沈钰濯,“纵能不老不死不灭又如何?时间停住了便只能永远停住,丝毫改不了一分。”
这话听起来尤为刺耳。因为不老不死不灭是上一任管理者对馆愚一次审判的诅咒。不过,花萝暗讽的却不是馆愚,而是她自己。
其实,花萝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馆愚一直都很安静地听着,直到花萝说了句,“馆愚,我不想活了。”
馆愚便不冷不淡开口了,“那便不活。”
花萝扭头看她一眼,不知哭还是笑,“你说得对。所以……我要把自己的时间和生命都给他。”
花萝指了指床上的沈钰濯。
馆愚点头,神情越发冷淡,“可以。”
花萝笑,主动去牵了馆愚,“随我来。”
馆愚把手给了她。花萝一直把馆愚牵到了庭院内的那棵樱树下。
本是深冬,枯枝残叶姿势的樱树光秃秃的,不见一丝繁盛。但当花萝足够靠近樱树的时候,一瞬间,奇迹出现了。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樱花开。终是清风徐徐,樱花落落,一派盛世美宴,却苦无他人欣赏。
“馆愚,学会去记录,去学习吧。”
这是同为可怜人的花萝能给出的最好的祝福。然而这话一落,花萝便消失了,彻底消失在樱树下。只剩满院的孤寂和反常时节的樱花繁盛且飘落。
馆愚站在樱树下,努力地抬起头。后来,白色丝绸的带子忽然松了,自行滑落在地,露出了馆愚空洞却漂亮的浅褐色双眸。她的双眼明明没有任何焦距,却好像一直盯着那娇艳的粉色小花,她的内心明明有千万思绪,却偏偏不懂得表达出一丝一毫。
馆愚开始迷惘,不解。巨大的失落和空虚填满她的心脏,接着,又有一种怅然的寂寞开始密密麻麻地织罩住她整个人。
最后,她动了。
馆愚解开了头上的一支镂花木簪。簪子虽为木质,却如锋利的刃锋。她狠狠地划破自己的手掌,霎时,便是满手鲜血。她握着手,将那血点点滴滴全部都送到了樱树树根下。
“汝的愿望,吾已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