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愚难以形容自己所见的一切。
草地,藤木,墓碑,庭根箱,以及白色野蔷薇。
它们好像是被刻意揉杂在一起的艺术品一般,然而所有的东西都不在同一个维度上。
是的,没错。不在一个维度。甚至可以说,不在一个平面上。
草地看上去是真的,所谓的庭根箱也是。但是藤木,墓碑,以及白色的野蔷薇却仿佛是被画出来的一样,被斜斜地挂在了这片空间的某处,假装是一种存在的景色,成为了这整片空间的点缀。
馆愚站在自己的庭根箱前,甚至还看到了周围一圈高高的铁栏杆和残破斑驳的断墙壁。这些东西仿佛是故意拉起来的一道防护线,然后将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给包围起来。
而她的身后是一排排摆放整齐的庭根箱。从开头一直数到结束,共为三十九只。
馆愚就是第三十九个。
如果这是一个电影场景的话。那么馆愚这只可以被称之为“异类”的假兔子,就是拖着长耳朵,站在扭曲的世界中心的最后幸存者。
病态,苍凉,以及孤独。
馆愚难以置信,这样的世界究竟是怎么被创造出来的?
难道要说,真不愧是梦境,竟然可以创造出如此的无限可能性么?
不。
馆愚不信。
所谓梦境不过是人类大脑潜意识中的一种以虚幻呈现出的假象,没有人能够在无意识中创造出犹如抽象思维的画作。她觉得,这个梦境应该有其他什么东西。
兔子们应该能给出答案。因为它们一直在强调“时间到了”,“要去主人那儿”。
这个主人是谁,馆愚还不太敢确定。
不过,她觉得可能是钟玲。
离开了庭根箱,望着这个扭曲的世界,馆愚不确定自己应该往哪儿走。
这个时候,看不见的兔子又说话了,“你应该去庭院。”
馆愚立即问,“那是什么地方?”
兔子咦了一声,有点质疑道,“你真是一只奇怪的小兔子,竟然不知道庭院。”
虽然这么说了,但是那兔子还是很好心的给了解释,“那是所有兔子们最向往的地方。主人会精心地给我们准备各种食物和甜点,还有我们最喜欢的游戏。”
馆愚眼皮一跳,沉声道,“我该怎么去庭院?”
“你知道该怎么走的……”兔子的声音忽然充满了疲惫。它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不再发声。
馆愚等了一会儿,确定那只兔子不再说话之后,她叹了一口气。
“好吧,那就试试吧。”
实际上馆愚并不担心自己去不了庭院。就像那只兔子说的一样:只要是庭根箱里的兔子都知道怎么去庭院。这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和宿命,所有的兔子们最终的目的地必将是庭院。
馆愚顺着自己身为“兔子”的本能行走在扭曲的世界中。然后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比之前的一点灰还要小一号,简直是比亚成年的幼崽还要小。
她不由得疑虑,难不成一到三十九号都是按体型来排序的么?
在走了很久很久之后,馆愚觉得自己应该是找到了兔子们口中的庭院。
但同时她遇到了一个问题。
一个很大的池塘。
水质清澈。清澈到可以看见底部是一条鹅软石铺成的道路。但是很可惜,馆愚过不去。
因为她实在是太矮了!矮到只要一脚踩下去,池塘里满满的水就会立即将她淹死。
“这是在逗我么?”
馆愚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一脸暴躁。
她又抬头,看看遥远的地方。然后发现从池塘底部延伸出去的鹅软石小路一直铺到了看不见的灌木丛中。而那些灌木丛的枝头上挂满了一颗颗鲜艳红色的小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