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愚不明所以地看他。直到在白紫色的闪电再次狰狞地撕裂天空的一刻,那个男人忽然轻轻地抬了抬伞,并且露出了一张脸。
那张脸如此陌生,但是他的左眼眼角下的却有和馆愚完全相同的一道伤疤。
在看到伤疤的那一瞬间,馆愚的心顿时咯噔一声响!
“你……”
几乎是下意识的,馆愚丢开了伞就要往那个方向冲过去。
然而,雨势太大了。她还没跑出去几步,眼前就已经彻底地模糊一片,连基本的方向都看不见。更别提要准确找到那个站在白昼路灯下的黑衣男子的方位。
接着,又是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在雷声轰鸣中,馆愚已经全然被淋成了落汤鸡。她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固执地抬起头,努力地睁着双眼看着某个方向,但是很快地视线就再度模糊了。
而灯色隐隐扎起一束莫名阴暗的白炽路灯下,那人已不在原处。仿佛之前的人影只是一种幻觉。
可那道疤如此之真实,如此地触目惊心。以至于只要馆愚一闭眼,就会有无数杂乱的记忆涌入脑海之中。但这些记忆太多太杂太乱,到最后已经全然崩溃。
而能记住的只剩有一点:一道和自己左眼眼角下一模一样的伤痕。
可偏偏那人的脸是极为陌生的。和记忆中的模样半点不曾相似。
“是谁……”
馆愚迷惘地呢喃一声,随即轻轻抬眸,重新看向那人先前所站的路灯位置。
孤寂的灯光忽闪忽亮,仿佛预示着某段晦暗不明的过往。馆愚就呆愣地站在原处,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的心里空落得厉害。
直到视线再度模糊,看不清方向的她在大雨中终究沦落成为一只孤独而可怜的人偶娃娃。即便有银色的丝线牵动着,也无法再重新调动她的肢体。
然而,暴雨之势没半点收敛,反倒越发暴虐。但比起磅礴的雨势和吓人的电闪雷鸣,馆愚的心更是乱如麻。乱到她显然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若不是忽然冒出一股力量扯住了她,她大概还不知要在暴雨中站多久。
在右边胳膊被扯住的那一刻,馆愚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挥出去了另外一只自由的手臂。这是一个防备的举动,手掌带上了八成力气,似乎是推开那个抓住自己的人。
“馆愚?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但是对方先一步喊出声来,而且这声音无比熟悉,让馆愚的动作一顿。
她立即抬头,看清来人之后不由得一愣,“卓钰?”
同款的黑色披风,同样的一把红伞。卓钰应该是一得了消息就匆匆赶来的,因为他里面还穿着明显与现代不符的中山服,清秀白净的一张俊脸上又是嘴角瘀痕又是脸颊刀伤的,似乎是跟谁干了一架。
他抓住馆愚之后,就赶紧一边把人往自己伞下拉,一边四处张望,大概是想找一处地方先避避雨。很快地,他就注意到了馆愚的小红伞被丢在了医院门口。
卓钰犹豫了一下,然后果断地拉着馆愚折回医院。
馆愚一边乖巧地跟着他,一边十分惊讶地问,“你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卓钰头也没回,直接道,“一接到你的消息我就赶回来了,见你不在馆禾馆,仙子又睡成那样,我就知道你肯定来了庄尧住的医院。”
馆愚真诚地夸奖道,“你真聪明。”
卓钰无奈地翻个白眼,“得了,高帽就快别给我带了。只有你别有事没事就失踪,我就谢天谢地了!”
馆愚反驳道,“又不是自己乐意失踪的。有客人上门我没办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