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陈先林此刻的表情,馆愚有些后悔自己这么早就说出这件事了。她应该再等等的,至少等到陈先林成为正式员工,等到通行权拿回来之后再说。
老实说,馆愚觉得自己有点高估了陈先林的承受能力。她还以为对方早就心中有数。毕竟阖香引路是那么明显的线索,它自己又在馆禾馆内生活了十年左右的时间,多多少少应该会察觉些什么。但实际上陈先林这个迟钝的家伙好像从未注意过坪山岭和馆禾馆的关联。
对此,馆愚不由得失笑。而同时,陈先林又喃喃道,“阖香引路啊……我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件情。”
馆愚揉揉它的脑袋,轻声道,“没有说清楚的确是我的疏忽。但是仙子你也太心大了,没有谁能随随便便从坪山岭带走任何一只妖,也没有任何一只妖能随随便便就离开坪山岭。”
陈先林歪头看她,“可是我却被你们带出来了,还在馆禾馆里生活了十年的时间。”
馆愚仔细地凝视着陈先林的双眸,似乎是想确认什么,随后,她缓缓地,略带犹豫道,“看来你已经忘记了你能够生活在馆禾馆的真正原因。”
在陈先林越发奇怪和慎重的眼神中,馆愚又道,“没关系。等回收了通行权,你会想起来的,而我也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和你说清楚。”
陈先林认真地看着馆愚,认真地问了一句,“也包括你和卓钰的事情么?”
馆愚忽然沉默。
陈先林一边观察她的表情,一边肯定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争吵。虽然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但是馆愚,有的时候我是真的觉得卓钰,你,我,还有馆禾馆里的所有生灵们在一起生活就好像是一家人一样。”
然而,“家”这个字眼显然刺激到了馆愚,她的表情在此刻猛然变得僵硬,连语气也不甚友好,甚至可以说是残忍,“仙子,别太天真。”
这声音太生硬了,仿佛每一个字都含着冰渣子,即便馆愚仍在叫着亲昵的称呼,却还是冰到陈先林犹如坠入冰窖。
此刻,它终于意识到一个曾经被自己故意否定的猜测:根本不存在所谓的“一家人”,一切都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建立起来的虚假关系。
陈先林胡乱想着这个问题想到头疼的时候,铁门忽然缓缓地自动拉开,同时一辆黑色的保时捷。
帅气又沉稳的保时捷缓缓地停在馆愚和陈先林的面前然后从里面走出一名年轻的男人。
男人穿着裁剪得体的燕尾服,特制的发胶让柔顺的头发每一根都在它应该在的位置,显得精神又一丝不苟。深邃的五官配上湛蓝色的眼眸,是属于西方人的俊美,而当右眼戴上一只透明的单眼镜片之后,又显现出一种属于东方的斯文温和。
馆愚和陈先林看着这个男人在下了车后,随即便迈出优雅的步伐朝着自己走来。
当双方的距离保持在安全距离之后,便又见到对方在此刻轻轻地弯下了那健朗的腰身,并用着最标准的普通话,语气十分温和道,“馆愚女士,日安。”
他的嗓音犹如低沉韵味的大提琴般醇厚。使人沉醉。
哪怕是馆愚也不得不回味了一下,才点头回应道,“日安。”
陈先林则是装作乖巧的模样。
“鄙人苏言,半月湾庄园的第二位管家。已被老爷任命全权负责馆愚女士的接待。对此,鄙人感到十分荣幸。馆愚女士,请上车。”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年轻的男人在做了一个指引的动作之后,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陈先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