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反观馆愚，似乎对于自己的状态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只是她一直盯着顾寻的脸瞧个不停，好像是在努力回忆自己是否曾见过这个人。
但是很显然，她失败了。
馆愚轻轻叹了一口气，懊恼于自己连记忆力都在退化。对此，她只能轻声问出，“顾寻，你来此做什么？”
顾寻忍了忍，尔后斟酌语句便道，“馆愚前辈，你……”
馆愚回复得极慢，且又是这种清冷的声线，仿佛漠视终生，“什么事？”
见此，顾寻却是不敢再开口了。
此刻，馆愚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个何种状态。她轻轻开口，语气不见任何阴霾，“吓到你了？”
顾寻岂敢胡乱回答，只能说是没有。
而馆愚听闻，却笑了。她摸了摸自己腐烂的半张脸，缓缓道，“想来卓钰也差不多知道了真相。不然，我也不会这副模样。顾寻小娃，你来此是想做什么？若是有事相求，那劝你还是离去吧。我如今已是废人。怕是无法达成你的愿望。”
顾寻一听，整个人都傻了。他从未想过一向无所不能的馆禾馆那位，此刻却说了这种犹如败家之犬的话。
但是这孩子也是极为聪明的。他一听馆愚的话语，便立刻反应过来，对方如今变成这副狼狈模样，都是因为卓家的半妖后代知道了当初卓家灭族的真相。
如此，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一瞬间，顾寻几乎忘了自己的谨慎，竟是脱口而出，“共生反噬？前辈您将自己的灵力全都共享给了那只半妖，所以现在还会变成这个样子？”
馆愚的目光在对方说出“共生反噬”一词的那刻，猛然变得犀利无比。甚至已经明晃晃地泄露出了杀气。
顾寻顿时汗涔涔。
盯着对方压迫性的视线原本就十分难熬，而接下来又忽然听到对方一句话，“我记得你。”
顾寻立即就慌了。
“竟是你，倒是让我好找。”馆愚表情骤然冷道，“顾家姐弟，还有一个南宫墨。我很是疑惑，你们究竟是如何操作，竟然用我的玉扳指吊了童约的命不提，又让小庄尧成为了『生门』。不仅如此，你们与沈钰濯相识，和沈至臻搭线，似乎还有另外一层隐秘的联系。如何，是否得先解释一下？”
听此质问连篇，顾寻倒是渐渐地放松了下来。他早猜想到自己会被质问到这些。原本就没想过要隐瞒躲过，更何况现在自己还有求于对方，所以顾寻不会那么不知好歹。
于是，他道，“如此说来，前辈得知的消息还是少的。”
这话张狂得很。
馆愚眯着眼睛看了看这小小少年，似乎是在等着对方的开口。
顾寻并不拿乔。虽说自己的语气的确放肆，但很快他就细细解释道来，“不止是童家一脉和那个与『生门』共生的那位少年。此外，还有钟玲，陆衍。”
馆愚稍稍一愣。钟玲她还有印象，毕竟是因为庭根箱一事，才让自己注意到了有顾家姐弟已经南宫墨的一党势力。但是那个叫陆衍的，自己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半点记忆。
而此刻，顾寻继续说道，“原本只是接了委托替雇主做事而已。可不曾想却是一摊又一摊的烂事。做完沈至臻老先生的一单之后，我们得了一家疗养院，本想就只作以正常人的身份，守住一个产业好好过生活。但是自我们接了和钟玲有关的第一单之后，就注定了要深陷于这摊烂泥洼之中的宿命。尤其是当我和阿姐得知自己的尸骨被前辈馆中私逃的某个生物收藏之后。”
少年人的中气十足，讲出来的话似乎句句都带着锋芒。
馆愚且听着。思忖不过两秒，忽而面无表情道，“你也是顾家村的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