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思乔靠着墙坐在角落里看着纸页发呆,根本没留意到有人喊她。
“思乔,接电话。”邓茗珺走了过来推了推她肩膀,童思乔才反应过来,快步走了过去。
“你看她,除了邓茗珺谁都不放在眼里,喊她都不理了。”
“人家学习还真用功啊,也不知道志愿是211还是985。”
“清华北大吧可能,看那厚厚一本英汉词典人家都啃了那么多了。”
“呵,数学三四十分的人,英语多好都拉不上一本吧。”
睡在童思乔对面的女孩为首在一角压低声音议论起来。邓茗珺耳尖,凌厉地给了那边一个狠狠的眼神,几个人才消停下来。
白临是校外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没有一个人乐意得罪邓茗珺。
“喂,哪位?”
“我,路远。”
“怎么了?”
“过两天中秋节,高三放一天假,有人接你放学吗?”
“我自己坐车回家。”
“你回哪里?”
“我回C市。”
“不太好吧。”
“后天放学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带着紧张和隐约期待的时间总是煎熬。
不是什么都越长越好,特别是等待。
邓茗珺套了童思乔半天的口风,可童思乔问什么都摇头,笑着不说话。
“你是不是恋爱了啊?”
国庆假期前的最后一节课,除了前排的,几乎所有人都抱紧了书包匍匐代发。老师也看在眼里,大赦天下般没有拖堂。
最后的男生带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了教室,邓茗珺拉着童思乔不急不忙地往外走。
“要不,我们走快一点吧?”
“怎么了?平常我看你从来都不急。”
“我饿了,想回家吃饭。”
“今天不买零食了?”
童思乔不说话,埋着头往前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又故意放慢了脚步,看起来不紧不慢的样子。
邓茗珺想着,这人今天真奇怪。
大门口人潮汹涌,仿佛是大减价的超级市场,寒暑假的旅游景点,任何时候的广州内环。
白临靠在黑色的机车上,一眼就看到了邓茗珺。路远就站在他旁边。
路远看着拥挤的人群,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记忆犹新的画面,高一那年他陪着妈妈去一个小剧场看舞台剧,他坐在中间靠后的一排。那时有一个穿着纯白色芭蕾舞裙的女孩子,跳天鹅湖的时候摔倒了。她无助地望向观众席时的眼神经常出现在路远的记忆里,但怎么也记不清她的样子。
长发,特别瘦,笔挺的脊背,傲然而立,慌忙的神态……似曾相识。
“茗珺!”白临远远地喊了一句。
邓茗珺背着粉色的帆布书包飞快地冲进就白临的怀里。这时的邓茗珺看起来特别像一个小孩,她毫不顾忌地靠着白临的肩膀,眼里没有别人的目光。
童思乔抿着嘴看了看路远,他背着银灰色的包,腿特别的修长,他走在童思乔身边的时候,足足高了她一个头。
“走啦。”路远跟白临和邓茗珺挥了挥手。
“原来……”邓茗珺看了看路远和童思乔,若有所指地说了这么一句。
白临笑着拍了拍路远的肩膀:“路上小心。”
一路上童思乔故意不和路远走太近,她也没什么话说,路远总是回头看她,隔得远了,他又放慢点,等一等。
公交车上童思乔靠着玻璃发呆。
“思乔,脚感觉好点没?”
“好很多了。”
路远从裤袋里掏出一条白巧克力,把头扭到了一边塞到了童思乔手上,他的脸颊忽然感到一点滚烫。
“对不起。”
“我脚都没事了。”童思乔感觉很纳闷,自从她的脚扭伤之后,路远就总是找这个理由给她打早餐送零食,现在还送她回家。
“我总从家里带很多饼干之类的回来,学校小卖部也没有,宿舍里的人干粮都熬不过星期三,总是喜欢从我这里买。”路远停了停,又说:“想着能赚上一把了,怎么知道全给我拿去小卖部,买了辣条。”
“我也喜欢吃,但是会长胖。”
“你哪里胖,我一只手都能抱起你。”
“……谁说让你抱了?”
“那时候要是认识你,我就去舞台上把你抱下来了。”
“你说什么?”童思乔有点尴尬,然而更多的是惊讶。
“高一那年你去了表演芭蕾舞对吧,那个舞台剧,碰巧我去看了,你演小天鹅,特别适合。”
早就见到过,现在,终于我找到你了。
童思乔局促不安地抠着自己的指甲,没想过有人会如此深刻地记得自己,她分明是暗喜的。
分开回家的时候,童思乔躲躲闪闪地回头看了好几次,生怕路远发现,明明第二天上学又会再见,却好像要分别很久。
童思乔拧开了家里的门。
“砰!”桌子上的碗被摔成了碎片,这种生活,她从小就习惯了。
“过得不高兴是吧?行啊,那离婚啊!你过你的我过我的。”
“你是不是外面有男人了啊?天天找着事情闹!恨不得我明天就跟你签纸离婚是吧?没问题,童思乔我不会理,以后她跟你,她的生活费学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凭什么要跟我?她又不是我生的!当初也是你喊着家里不够热闹要领养她回来!”
“你蛋都下不出一个,现在好意思怪我?”
童思乔一早清楚自己的身世,她收拾好地上瓷碗的碎片,一言不发走回房间锁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