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起床铃声响起来了。广播站来来去去几首英文歌听得人每次起床都想作呕。
童思乔离开了何思绪以后,她也没有选择回家,反而问邓茗珺借了一大笔钱插班报读了一间民办大专。
邓茗珺名副其实地成为了她的债主。
有时她会开玩笑说:“还不清的话,就以身相许。”
的确欠她太多了,怎么还也还不清。
童思乔从没觉得自己能有一点与生俱来的权利得到任何东西,所以任何轻微的帮助都能成就她一番过分的感恩戴德,比如何思绪。
童思乔撩了撩蕾丝背心滑下的肩带,强睁着惺忪的睡眼扯下衣架上的白外套习惯性地拿起书桌边的烟行尸走肉般漫游到了卫生间。
她蹲在厕格里熟练地拍了拍烟盒,麻利地撕开包装纸,皓白的牙齿轻轻地咬了一下烟嘴,发出“啪”的声音。
一个男人,竟然会喜欢抽薄荷烟,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每一口冰凉的烟雾都会让她的脑海幻化出何思绪注视她时的眼神。
童思乔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
两个人在一起相处久了,多少会变得有点像对方。自信时漠视前方有点像他,思虑时眉头紧蹙不言不语有点像他,落寞时苦笑的神态都有点像他。
喜欢别人,最终喜欢得想变成第二个他。真是一种变态心理。
南方的天已经开始热起来了,课室里设备齐全,除了空调。这个下午是新学期的第一节法律课。
童思乔的往下拉了拉衬衣的领口,戴着耳机低着头走进了课室。她抬起手往后撩了撩头发,额角沾了几颗湿润的汗珠。她低着头目光没有离开过手机屏幕,哪怕上面只是一些无数次滚动在她视野里的熟悉得倒背如流的歌词。
一道唐突的注视停留在童思乔身上,她慢慢地抬起了头,正好对上那道目光。
讲台上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好奇地打量着童思乔。窗外刺目的阳光打到他挺拔的身躯上,他戴着一副简单的黑框眼镜,岁月对他极为友善,并没有在他的脸容上留下多少痕迹。他穿着白色短袖露出一截瘦削的手臂,肌肤好像蒙上了一层未融化完的薄雪,通透,细腻,冰冰冷冷。他的眼神冷冽又尖锐,然而有种不易被察觉的阴柔,像是与世隔绝般的躯体下燃烧着壁炉里噼里啪啦的柴火。他好像是一座门久未被推开的冰窟,里面藏着能让人共醉同悲的美酒。
他看着童思乔微微抬起的脸庞,她的五官并没有格外地精致,不属于造物主一双巧手精雕细琢出来的类型,却有一种协调美。她羸弱的身体带着一种骨子里的傲然,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好奇,也没有给他任何回应。抬头回望一眼不过只是种被注视后的自然反
应。
他突然想多看她几眼。
上课了。
“这个学期来了新同学?”他停了停随手拿起点名册,“童,思乔?”
童思乔的手指不停地划过手机屏幕,漫无目的地刷着微博。她听到讲台上的人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突然回过神来猛地抬头。
这个人,真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