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调转了。悟并不介意仰视,柔软的白发散开,烟灰色的沙发皮面上衬得青年的肤色更浅,明亮的日光把他描摹得近乎透明。
“在看什么?”
“……只是觉得你很美。”那是由衷的赞叹。
“你喜欢吗?”那双浅蓝色的眼睛毫不遮掩地注视着他。
“对只看脸的男人失望了吗?”
“——你喜欢的话也无所谓。”悟轻笑一下回答。
悟会说很讨人喜欢的话。
他们靠在一起低低地喘息,诺德理了理悟稍微有些被弄乱的白发,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亲吻。
不可思议地,并不觉得难为情。年长者想。
并不因为展示了过多的爱慕、过多的渴望而羞耻,并不为十分冒犯对方、是否有什么不妥当的举动而担心,甚至也不需要去考虑距离,不需要考虑眼前的人此刻是否还希望他在这里。因为悟希望他在这里。
夏日的白天很长,消磨一两个小时也没有关系,还有许多的时间。没有人会来打扰。
悟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不愿意去洗澡,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抓着诺德的手摆弄。稍微出了点汗,还好室内没有风,午后很温暖,也许可以之后再操心这些。那双眼睛很清澈,没有被刚才的事情影响,也不再生气了,只是单纯地注视着他。
“路上吃掉了半盒巧克力,还是没带够,有点低血糖。”悟随口说着,并不介意话语显得没头没尾,“在太平洋上飞了两小时来见你……啊,用我的术式。我觉得海鸥都认识我了。很辛苦的哦,结果来了就看到你的房间空空的,心脏都要停跳了。”
再说道歉的话有些刻意,所以诺德在他的手指上落下亲吻。
“我给你打过电话,”那个电话没有被接起,诺德想起来,但并不想显得邀功,也不想显得指责,他尽量中立地说,“我想着你可能有事。”
“……那个是我不好啦。嗯……我也应该先和你说要过来的。我忘了……但是半路想起来了。一直在担心哦,担心你找不到我会不会多想。下次会注意。”
“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一个电话。”诺德轻声说,转移话题,“那饿了吗?想吃些什么吗?”
“——我不想动。”悟理所当然地说着十分幼稚的话。
“叫客房服务,好吗?”
他的男朋友想了想,“那奶油大虾?”
“那就奶油大虾。”诺德好笑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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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一整个下午都只是待在房间里。
年长者最后还是不好意思起来,拉上了窗帘,那让悟促狭地看着他。
悟喜欢亲吻,喜欢拥抱,也喜欢他。年轻的咒术师对这一切都十分坦诚,并不加以任何掩饰,乐于向他打开自己,不介意诺德知道他的感受。
黏黏腻腻地待到了晚餐时间,悟终于愿意穿好衣服出门。
听过很多次的篝火烧烤让他的男朋友显得雀跃,哼着调子在篝火边占领了一个位置,把串好的食材排列在火边,颇为严谨地调整着距离。
“我觉得应该有烤棉花糖。”甜食系的青年如此说着。
那是一个新月的夜晚,月光并不明亮,但散落的沙滩灯足以照亮一小片白沙。
他们在海滩上散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虽然上次见面已经是一周前,但和悟聊天这件事却并不陌生。只不过诺德还有一件事该说,所以他想着如何开始话题。
“我很少对别人介绍我的……工作。”诺德开口
“不说也没关系哦,我只是想把我的事情告诉你。”悟不介意地说着。
他没有打算不说。
“是……魔法师。”施法者有些笨拙地仿效着直接回答,观察着他的男朋友——悟看上去并不太意外。
“魔兽○界的那种?”咒术师勾起嘴角回答。
“也……有点像。我想更像是——物理学家,研究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规律,也许也亲手使用。并不像咒术师那样是带着什么使命诞生的,只是一群……和一般社会没有太多关系的人。”
“咒术师也不是带着什么使命诞生的哦,”悟笑了一下,“只是天生有术式而已,也会有长大以后就脱离这个世界的人,也有一些拿术式赚黑钱的人。”
“是那样吗?”诺德有些意外。
“是哦,我是善良阵营那一边的,只是这样。”悟不是很在意地说着,又看向他,“所以不打算给我看吗?‘亲手使用’那部分。”
诺德有些拘谨,他该承认,他不习惯展示自己。
他伸出手,召唤一小团赤红的火光。
“大多数施法者并不能做到多么厉害的事情,只是在远古时代才被人们崇拜和记录——冰箱也好,枪也好,都是比小魔术来得好用的发明。”
魔法师开了个玩笑。
“……但我也确实能做到一些事。我使用火魔法,专精破坏与毁灭的体系,现在已经没什么用了——也许可以放个烟花。”他低低地笑了一下,“还有空间魔法,我可以随意去往任何地方……就像任意门。”只是也没有什么要去的地方。
悟没有什么评价。
诺德拢起手,望向他,理所当然地对上了青年正注视着他的目光。
“你不太高兴吗?”悟开口,又接着说,“我不是非要让你说的。”
“不,没有。”应该没有,诺德想,“只是想着忽然说起这些会不会太突然……就这些,只有这些。嗯,你想看烟花吗?”诺德征询地问。
年轻的咒术师正安静地看着他,那对悟来说有些少见,“你想用你的魔法放烟花吗?”他的男朋友问。
“如果你会想看的话。”诺德柔声回答。
“……也许下次,”悟好像考虑了一下,对他笑了笑,凑过来亲他的脸,“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