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空气——不、该说是空间呢、还说是空白呢?流动的无限把诺德和拥挤的人群隔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眨了眨,察觉了这件事,又因为太过陌生而一时有些不确定。
接着,诺德的衬衫袖子被五条悟扯了扯。
诺德看向他,眼神显得意外又好奇。
“是牵袖子,又不是牵手,没关系吧?”五条悟故作惊讶地说。
拙劣的转移话题,但诺德一向很吃这一套。
年长者果然笑了一下。
“牵袖子才是比较奇怪吧”
“因为朋友也可以牵袖子嘛。”
“……牵手也可以啊。”诺德柔声说。
“……喔!”五条悟看了他一眼,好像不太确定有没有陷阱,“……可以吗?”
诺德不再说话了。
他们现在离得很近了——嘛,毕竟,车厢里的每个人都离得很近。诺德的视线微微低垂,像是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完全不抬头看他。
牵手。
尽量不是太暧昧地扣住手腕,自然而然地让拇指交叠在一起。
诺德的手很放松——就像他本人给人的印象一样,温顺,稍作回应,乐意地被牵起。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唤起了一些联想,年轻的咒术师克制着自己没有太过沉溺于那样的想法,只是单纯地牵住诺德的手。
不是太亲昵,但是很温暖,很……让人满足。
……说起来,他们很少牵手呢。
为了确认彼此的存在而双手交扣,好像完全没有这样的经历,即使是一起走在街上的时候也没有。
五条悟不需要这么做,六眼的咒术师不需要回头也能确认身边的一切。诺德也不会这么做,只是会……时不时回头看他。
和他说话,
看向他,
在对上视线的时候不好意思地露出微笑。
就像是,因为看到他在而高兴。
……为什么没想过牵起这个人的手呢。
是因为两个男人牵手很奇怪吗?
还是因为他们很少约会呢。
只是匆匆地见面,很快告别,既不在枕边互诉爱语,也不在平时彼此陪伴。
“项链,”诺德开口,“……很衬你的眼睛。”
“啊,”
原来是在看那个,五条悟顿了一下。
银链上坠着的宝石从解开一颗扣子的白衬衫里露出来,隐约的荧蓝色。
“那个是,你送我的。”五条悟说。
“……抱歉。抱歉我忘记了这件事。”诺德顿了一下,轻声和他道歉。
“没事哦。不对,不要抱歉。”咒术师摇摇头,“其实原本是信标,但是你说……唔、总之,最后你抹掉了。”他有点可惜地说。
“毕竟……没人会想让前男友无时不刻知道自己在哪吧?”诺德无奈地说。
“我不介意哦!”五条悟轻快地说,又放缓声音,像在做一个保证,“而且,你知道的话,如果你不想见我也可以避开吧?”
“……做了很伤人的假设呢,”诺德轻轻叹气,“也不用故意说出这种话让自己难过吧?”
“是很有必要的假设嘛。因为我真的……”五条悟小声说,甚至有点委屈,“……我真的会想去找你的。”
像看着橱窗里的糖果的孩子,明明非常想要,却还要装作懂事。
那是五条悟,应该是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像卷云一样无拘无束的人。
“……别这么为难自己啊。”诺德拿他没办法地说,“找个更喜欢你、更为你着想、更省心的恋人吧,我没有什么值得你在意的,你会过得很开心,不用非要在工作和……”
“你说这种话才让我很难过。”五条悟认真地说,“不要这么说了啦……我喜欢的是你。”
所以诺德也安静下来。
“所以,你能再给它加上信标吗?我不是特别有原则的人哦……我可能,真的一点提醒。”五条悟低声说。
无限为他们隔出了一块小小的世界,虽然嘈杂,虽然混乱,但也能暂时待在一起,能靠近了说说话。
“那,你会想要我留下吗?”诺德轻声问。
如果没戴着眼罩,那双苍蓝色的眼睛也许会一下子亮起来。
但即使没看见五条悟的眼睛,扬起的眉梢也好,抿起的唇线也好,微微握紧的双手也好,都泄露了这个人的心情。
但最后,最强咒术师轻轻摇头。
“我没有那么说。你是想走吧?”他说,“……都由你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