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他的手机。
像在早晨被闹钟从梦里吵醒。
……什么啊,什么工作会在夜里十一点叫人去加班啊。
空间魔法师简单地取来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五条悟无辜地举起手:“我的手沾湿了啦。”
“毛巾在那边。”
“……哦。”五条悟“哦”了一声,没什么精神地擦干手,接过诺德手里属于他自己的手机。
然后按下了挂断。
短暂的相视无言,大猫眨了眨显得十分天真的浅蓝色眼睛。
手机再次响起。
——来电人:伊地知洁高。
不管是谁,都不像是第一次被五条悟挂电话了。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五条悟开口问。
诺德没回答,只是轻声说:“……是很辛苦的工作呢。”
“我想失手把手机掉进浴缸里。”最强咒术师嘟着嘴说。
“好任性啊。”
“偶尔可以任性一下吧?”
“接吧。”诺德说。
看起来五条悟并不太任性,他接起电话,和电话那边的人交换了几句话,以“特级咒灵”开头,以“我知道了”结束。挂掉电话,他再次看向诺德。
“还好没有洗头发。”诺德开玩笑地说。
“……你觉得我会走吗?”五条悟稍微有点低落。
“这不应该问我吧?”
“你怎么想啦。”五条悟好像执着地想在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一定要问我吗?”
“回答我啦。”
“我觉得你应该去。”魔法师于是回答,“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最后又会变成我的错吧?”
“……你是这么想的啊。”
“不对吗?”
“是我自己要来找你的,为什么会是你的错啊。”五条悟耷拉着脑袋,不太高兴地说。
“当然先是你的错,五条先生,”诺德短暂地笑了一下,“……但是你再想起我的时候,就只会记得你在我身上犯了错,浪费了完全没必要的时间。别这么对我。我又没有做那么过分的事,不至于要被你记恨吧?”
那些话也许有些伤人,因为五条悟露出了无措的表情。他真的是一个糟糕的恋爱对象,既没有安全感,又会因为没有安全感而说出伤人的话。
够了吧?
够了。
不想显得太狼狈,他起身,背对着五条悟去取浴巾。
然后是水声。
诺德顿了顿,但没有停下。
脚步声。
拥抱。
从背后贴着他,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五条悟给了他一个拥抱。
拨号声。
“喂喂,小五条?”接通的电话那边是个很有活力的年轻女人,“你会给我打电话可真少见啊,怎么了?两面宿傩复活了?日本地震了?世界要毁灭了?”
“是澳大利亚的森林着火了。”五条悟说。
他的声音有些慵懒,根本不打算掩饰夜晚的气息,也不打算回避,就这么靠在诺德身上打着电话。
诺德抿了抿唇,浴室不太冷,但从浴缸里出来也应该把身上擦干才是。他试着转身,但五条悟没有放开他的打算。
“啊,忙不过来了?真辛苦啊。找乙骨怎么样?那孩子也是独当一面的特级了吧,还是说连他也忙不过来了?但我还是不打算给糟糕的用工制收拾烂摊子。一个特级咒灵不是问题,必须四处奔波忙于救火才是问题,你才是差不多该意识到这一套有多蠢了吧?”
诺德安抚地拍了拍五条悟拥在他身前的手臂,年轻的咒术师才多少理解了他的意思,松开了些,在诺德拿着浴巾把他包起来的时候惊讶地漏出一点笑音。
“不是哦,是有私事。”
“私事?”滔滔不绝的女性忽然饶有兴趣地停了下来。
“对啦,私,事。”年轻的咒术师一字一顿地念那个词,“是有非常私人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想在晚上十一点从床上离开,所以拜托嘛。”
他毫不介意地用近乎撒娇的语气对电话那边的女性说话,说话的对象明明是另一个人,只是在一旁听着的诺德却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可真少见,”女性调笑地说,“但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拜托嘛,之后再谈条件嘛,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啦,但是我现在真的非常、非常想挂电话。”五条悟拖长了声音。
“哇喔!”女性吹了个口哨,“那好吧!说好了哦!”
嘟。
电话挂断。
年轻的咒术师看向他,嘴角翘起笑,还有些邀功的意思,开口:
“我哪也不去。”五条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