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染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很快又露出一副笑容来。
这样的场景如今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说来他也该感谢自己梦一般火过的那几年至少还给他留下了不错的演技，让他不至于当着客人的面露出厌恶的表情。
若是那样，恐怕连这份工作他也做不下去。
被迫退圈后，方染倾家荡产赔完了违约金，这些年的打拼全都化为乌有，只有一栋破烂的小房子可勉强容身。
可生活还是要继续。
方染从小便想当明星，学的都是唱跳表演之类的，甚至高中都没有念完就去参加了选秀，自此成功出道，一火便是十几年。
可以说方染的前十几年能够这样顺风顺水与他从小苦学的这些技术是分不开的。
但这些技术在方染退出娱乐圈后派不上任何用场了。
没有任何学历和技能，还顶着这样一张知名度不算低的脸，方染几乎无路可走。
而且在娱乐圈这几年也算养尊处优，让方染去做那些体力工他也做不了。
想来想去，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居然就是去欢场做少爷。
于是方染咬了咬牙，用自己最后的积蓄做了整容，然后改头换面来了一个小地方的欢场。
这种小地方的欢场对于身份的排查并不严格，因此方染很顺利就入职了。
讽刺的是，方染整容后仍旧算不错的脸加上他在娱乐圈用惯了的讨好人的招数在这个欢场仍旧混得开，没多久就有了几个愿意为他一掷千金的顾客。
这个邹姐就是其中之一。
方染赚的钱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算不少了，但对于之前大手大脚惯了的方染来说，日子仍旧入不敷出。
而且之前在娱乐圈的时候方染是掌握主动权的，他下手的对象都是娱乐圈里的人，能进入娱乐圈的自然样貌不差。
就算是那个相貌平平的女高管，身材也是保养得当，凹凸有致的。
看着身边缠绵后大腹便便的女人，方染闭上眼睛，遮住自己的厌恶。
“小宝贝，你今晚表现让我有点儿不太满意，等会儿你休息休息后我们再来一次。”邹姐摸着方染的胸膛说道。
“我今天有点儿累，等会儿包你满意。”方染强挤出笑容哄道。
邹姐满意地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打开一个聊天框。
邹姐聊天是不避讳方染的，因此方染知道这个聊天框对面是邹姐的儿子，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
邹姐儿子告诉邹姐这周末他先不回来了，下周再回来。
邹姐和儿子感情很好，每隔一段时间儿子就会回来看望邹姐，所以对于这一次儿子居然推迟了回来的时间，邹姐有些疑惑地询问原因。
儿子：妈，我好不容易抢到VIP票，我要去用裴氏最新研发出来的眼镜看我女神最新上映的电影！
邹姐笑着对方染说道：“你看看，这是有了女神忘了妈。”
“邹姐，你儿子已经很孝顺了，和他同龄的男生有几个这样惦记妈妈，经常回来陪你的？”方染奉承地说道。
邹姐被方染这段话哄得很开心，抱住他的脑袋亲了一口，回了儿子消息后继续说道：“不过这个女生确实挺火的，不仅是我儿子，我闺蜜的儿子也喜欢，我儿子和我闺蜜的儿子经常相约一起看她演的电影。”
“是吗？哪个女生啊？说不定我也听说过呢。”方染接话道。
“你肯定也听说过，她现在多火啊！大街小巷全是她！”邹姐说道：“秦楚！耳熟吧？”
秦楚。
这个名字方染已经刻意去遗忘了，可这样猝不及防被人提起仍旧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方染的胸口上。
“怎么样？是不是想起来了？”邹姐见方染神情恍惚的模样笑着说道：“她这两年可太火了，我是开车能看见她的大广告，刷新闻也能看到她又得了什么什么奖，哪哪都是她。不过这小姑娘长得确实俊，跟我年轻时候有的一拼了……”
耳边邹姐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方染却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被他刻意遗忘的伤口被邹姐这番话再次撕破了伤疤，流出血来。
对于方染来说，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秦楚的成功。
曾经他通过陷害秦楚差点儿走上人生新一个巅峰，那时候的他是多么意气风发，粉丝追捧，路人夸赞，各种大牌代言青睐，身边围绕着好多相貌不凡或地位不凡的情人，他挥挥手她们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可现在他名声彻底臭了，当他所做的事情被彻底捅开后，这些情人一个接一个离他而去，不报复他已经是对他最后的情分了。
曾经那些网友们骂秦楚有多狠，现在骂他就更是加倍。
公司弃他如敝履，粉丝们纷纷脱粉回踩，他甚至不敢以方染的身份再出现，被迫去整容。
因为身上的钱不多，整容带来了很严重的后遗症，这张脸远不如之前的原生脸帅气，而且还需要花高额的钱去维持。
如今更是要被迫跟这些他之前看不上、恶心、厌恶的老男人老女人上.床。
方染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跌入了深渊。
而更加令他痛苦的是，秦楚却越来越好，越走越高，第一部电影就是和国际知名导演安德鲁合作，出演的还是绝对女主角。
当时铺天盖地都是夸奖秦楚的通稿，为了逃避看到秦楚繁花锦簇的盛景，方染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一个星期，连手机都不怎么用了。
他蒙着脸，想要混混沌沌的过完这一生，可没想到今天猝不及防之下就这样被邹姐再次掀开了头纱，他脆弱的伤口和阴暗的心理在阳光下发出痛苦的□□。
“……听说好多男明星都在追他，有两个长得特别帅，我还记得名字呢，一个叫埃文，一个叫裴衍一。一个是国外的大帅哥，一个是华国的大帅哥。我觉得那个叫裴衍一的更帅，主要是他还更有钱，裴氏的总裁啊。”邹姐还在兴致勃勃地讲着。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插进方染的胸口又□□，再插进去，循环往复。
“小宝贝，你知道吗，你跟她还有点儿缘分呢。”邹姐突然拍了下方染的胸膛说道：“你知道她有个前男友不？叫方染的，特别渣。我儿子都跟我吐槽一万次这个人了，搞得我都记住这个名字了。”
“我儿子说他渣男，没眼光，居然敢甩他女神，哈哈哈笑死我了！每次秦楚一有新作品上映，这个方染就要被拉出来鞭尸，名声可臭了！”
“我儿子给我发过那个方染的照片，长得还挺好看，可惜心肝黑。小宝贝你跟他长得还有点像呢。要不是跟你聊了两句发现你跟我特别合拍，那天我根本就不能点你……”
方染感觉自己本就在流血的心被彻底绞碎，痛不欲生。
“干杯！让我们庆祝秦姐这次电影再次大卖！”邓凯萧举起酒杯说道。
所有人都拿起酒杯碰了一下。
“秦姐，你让裴哥给我们留几张VIP票呗！”楚乙鸣眼巴巴地看着秦楚说道。
“就是啊秦姐，裴哥最听你的话了。”裘佳沐搂住秦楚的右胳膊撒娇道，易雨欣搂住秦楚的左胳膊也晃了晃，眼神里都是期待。
“裴导，我也不跟你说什么交情了，看在秦姐的面子上，是不是……”吴庸搓了搓手。
“是啊裴导，我们可都是小楚的娘家人。”何韵笑着说道。
“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到时候去看就行了。”裴衍一温声说道。
“我就知道，还是秦姐面子大！”楚乙鸣嘿嘿笑道。
裴衍一有些紧张地看向秦楚。
他追秦楚也有很多年了，近来才敢逐渐大胆一些，生怕唐突惊扰了佳人。
秦楚微微一笑，内心却在吐槽。
她是真不知道裴衍一居然是喜欢自己，她突然有些理解大姐头鸬鹚了。
身边的朋友们对她都很好，所以秦楚也只以为裴衍一当自己是朋友才对自己这么好，她是真的一点儿没多想。
再加上裴衍一太过克己守礼，一点儿越矩的动作都没有，就更让秦楚没有怀疑了。
直到前段时间几人聚餐的时候，秦楚上厕所回来无意间听到了裴衍一跟朋友们的对话她才明白裴衍一的心意。
不过嘛，朋友是朋友，男朋友是男朋友。
虽然裴衍一人还不错，但如果从男朋友的角度来看，她还得好好观察观察，考验到自己满意为止。
秦楚看着裴衍一频频朝她投来的眼神，狡黠一笑。
毕竟命运下一秒会如何谁也不知道，焦虑无用，享受当下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