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目光在许慧和何有二人之间逡巡，似乎在考虑要先对谁下手。
何有奋力想要挣脱，但是她不到练气一层，练气五层的灵力压制着她，她率先被控制住，身体里那点发丝般大小的灵气，甚至无法运转出体内，身体被禁锢，她便没办法偷袭。
这凭借着实力作恶的三人，是催化剂。
可是她的内心渐渐翻涌起来，她觉得有些恶心，却并不是为这可怜的一幕所影响，她恶心的是自己的命运，为何她的运气从来如此之差，为何在一些关键时刻，她总是无能为力，为何她明明做了那样多世人不及的事情，可仍旧像是笼中囚鸟，林中困兽呢？
她好像生来便是被禁锢住的。她的脑海中莫名出现这样的念头。
尽人事，知天命。
“你们两个，一个个装聋作哑的，很有趣是么？”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她。
三人笑起来，可何有一个多余的视线也没有给他们。
更为密集的裹着灵力的拳脚如同雨点一般落在许慧身上。
她又重复了一遍。
何有看着他，一瞬不瞬。
为什么他要保护我呢？何有想。
他也不想让何有愧疚，因而没有出声，可正因为他一声不吭，反而激起了那三人凌虐他的欲望。
他闻到了一股草木和檀香混合的味道，此刻这不算优雅的味道，在孙源闻来，却带上了极强的蛊惑性。
“说话呀，还是你也想像许慧一样，不过以你练气一层都不到的水平，就是不知道挨了打之后还能不能活着？”
何有看向孙源，那是一双极黑极深的眼，与之对视的时候，孙源愣了一下。
为首的年纪较长的少年名为孙源，个子很高，长相中上，但是笑起来眼角眉梢带着两分邪异。
小小的书屋此刻有些压抑，烛光带着点不详的味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慧真的是赤子之心，太善良了，这么打下去不会出事吧】
拳脚落在许慧身上，发出了打在沙包上沉闷的声音，许慧忍着疼痛，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好像是直播间的观众第一次看到何有的笑。
这声音带着微妙的软和，像是夏日的被雨水淋湿了的干软清香的蓬松的细草。
【我已经开始窒息了，如果我现在是主播，我估计会想杀了那三个人】
“你们有什么便冲着我来，何有他只是练气一层，你们不要对付他。”
可许慧不过是这样弱小的、一眼便能看到底的、与她认识不到两个月的人，为何要对她这么好？
领头人孙源凑近何有，呼出来的气如同阴冷的毒蛇吐信。
“废物，看看你现在窝囊的样子”
仿佛有什么东西，无形之中脱离了原本的轨道。
“喜欢保护人是吗？”
许慧干涩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看起来便不像好人，而实际上，他的确在学院横行霸道，避开那几个硬骨头，其他的学子没少受他为首的几个人的欺负。
“是，我是断袖。”
何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动。
何有声音陡然变得软了很多，甚至不太像少年。
“你过来一点。”
何有没带匕首，身上什么也没有。
可又仿佛很平静。
【忽然有些伤感，主播现在身上什么也没有，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啊】
可有时候，有些人就是运气很差，人事已经做尽了，功德也业已圆满了，可是厄运就是要临头，仿佛上天偏要这样对待她一样。
“别动他！”
“两个废物罢了。”
这个时候所谓的趋福符似乎不管用了。
此刻无人注意到何有的目光，她的眼神漆黑如浓墨翻滚，却带着一丝令人生寒的锐气。
此时屋内的气氛，仿佛和方才的残忍殴打分割成了两个画面。
可话的内容却让孙源的瞳孔放大，表情静止。
何有正要冲过去，可其中一人早就听说过她会武功，于是在何有动作之前，一股灵力便朝何有袭来，将她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直播间的人看到了。
【可以送礼物吗@系统】
何有倏然看向许慧的方向，许慧却垂下眸子，避开了何有的视线。
【修真界残酷无比，这书院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缩影罢了】
【可现在她什么也干不了啊】
许慧似乎是因为不想让他们伤害何有，所以没有反抗。
而何有却被束缚着，挣扎无力而多余。
她看向许慧。不远处许慧被毒打的样子，让她想到了曾经的倪安南。
她承认了，然后垂下了眸子，唇角角朝上扬了扬，无声无息地拉了一下孙源的袖子，孙源便顺从地俯身了，她气息离孙源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些：“学长，我是断袖。”
孙源呼吸急促了些。
下一秒，他听到少年轻轻的、低低的声音。
没等何有又太多的反应时间，一人走到许慧面前，猛地踹在了许慧胸口上。
她那时看着倪安南死在她面前，也曾经感受到悲伤，可是那都是骗局。
“不叫是吗？”
那三人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何有。
许慧的样子慢慢变化，他变得青紫，变得蜷缩，有鲜血从口鼻中奔涌出来。
倪安南不过是在算计她而已。
这个时候不会有奇迹发生，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慧被打得不成人形。
“我很好奇，你是断袖么？”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何有正好朝孙源笑了一下。
直播间有人忽然打破了寂静。
这个笑甚至和何有的长相不符合。
烛光剧烈地摇曳着。何有的挣扎慢慢弱了。
她笑起来时，那浅色的唇微微上扬，并不如何让人印象深刻的眼睛弯成一种奇妙的弧度，眼尾折出一条细线，那眼珠是冷色调的，漆黑、漆黑，此刻在烛火下也流露出一种让人一见便感到心口颤抖的光亮，给人一种错觉，那仿佛是俗世所不能拥有的眼。
那些人打累了，便停了下来，此刻许慧呼吸变得很弱，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那一瞬间，何有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孙源那一刻忘记了自己想要干什么，他呆呆地凑近何有。
她总是在重要的时刻，感到无能为力。
说完之后，她便远离了孙源。
少年的眼紧紧盯着不远处的许慧。
这样的笑和之前自然露出来的笑容不同。
“诶，何有，你看许慧干什么？你是不是也想过去同他一起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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