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机灵啊,怎么猜出来我要冷他几天呢?”桃子惊喜的看一眼长寿,长寿笑着说:“奴婢已经叫人查过了,那天知道郎君行踪也不过是那么五六个人。在院子里服侍的曾熙最可疑。他身为小吏,可以方便进出东宫,剩下知道郎君行踪的都是内侍和侍女,他们不能和外面交通,有消息也传递不出去。本来按着规矩,他应该当值五日才能回家去。那是那天他才当值一天,就借口家里有要紧的事情回去了。”
桃子看一眼长寿,示意他接着说。“结果曾熙出宫之后,并没立刻回家,他去了城南一个小小的茶肆。那个辛十四郎也是那个茶肆的常客呢。他们见了一面,并没什么证据说他们交谈了或者交换了什么东西。不过他们确实都在那个茶肆出现过。一个乐师来了长安不去平康坊拜码头,整天窝在那个小茶肆里面,的确可疑。他那天正巧出现在郎君面前,还欲擒故纵。”
“嗯,长进不少。以前你只会拨一下动一下,现在知道用脑子想事情了。反正我不急,对了李僾那边怎么样了?”桃子不紧不慢的,这个薛琼英不简单,她身后背景更不简单。那天她对着李僾表现得情深义重的,可是一转头,眼珠子就黏在他身上了。薛琼英弹奏的琵琶和那个什么辛十四郎一脉相承,他们绝对有关系。
李僾的府上,小荔枝一脸惊讶的看着丈夫:“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啊!他们这是要你造反,你知道不知道!”李僾苦笑了下:“我想说啊,但是冒失的闹出来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剑门的守军已经被他们渗透了,我不能冒险那样的话长安和西南的联系就会被立刻切断。还不知道他们别处如何布置呢,我想先稳住他们,闹清楚他们的实力,然后再动手!”
小荔枝咬着牙:“我去告诉阿爷,叫他立刻调兵,把这些人都抓起来。对了,我先把薛氏给抓起来。她竟敢威胁你!”
李僾忙着摆摆手:“你这个性子说风就是雨,薛氏就是要等着你把事情闹大呢。”李僾有些无奈的看着妻子,真是被从小保护的太好了,小荔枝根本不知道人间险恶啊。当时李僾第一次见到薛氏,薛氏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说自己以前在南边讨生活,意外知道了些关于益州的事情。她被那些人追杀,好不容易到了长安,本想着去告官,但是没证据。她一个沦落风尘歌姬,说益州要造反谁能相信?
李僾顿时觉得事情不简单,因为这些年他在益州,总是觉得有什么暗中的势力蛰伏,最近这些日子,这种趋势越来越明显。李僾虽然察觉了,但是几次调查都没任何结果。李僾甚至一度认为是自己的错觉了,因此薛琼英的出现一下子叫李僾抓住了什么。薛氏一个人在平康坊很危险的,于是李僾提出要带着薛琼英离开,把她安置在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谁知薛氏的鸨母跳出来,推三阻四的,李僾担心夜长梦多,一下子拿出来一大笔钱给薛氏赎身。李僾想来想去,哪里都不是安全,就把薛氏带回家了。
只是李僾不知道,他的这个举动给他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到了李僾的府上,薛氏轻而易举的就激怒了小荔枝,接下来连着李僾也身不由己的被牵着走了。现在夫妻两个正犹豫不决。小荔枝的意思很简单,直接告诉给桃子和她阿爷,立刻派兵镇压叛贼。可是李僾却是有些犹豫,他心里有些事情,没办法和任何人说。
益州反叛势力都在暗处,若是兴师动众的去,师出无名,而且太子和王忠嗣会怎么看自己?李僾这些年咬紧牙关辛苦做事,就是不想被人看扁了。若是抓住了叛贼,在他的治下,反贼潜伏多年,形成势力,真是骇人听闻。这下不知道益州多少官员要人头落地,多少人要被流放了。自己首当其冲也要被罢职的。
多年的辛苦毁于一旦,正是这个顾虑,李僾才会一直拖拖拉拉的,他想不管如何先把小荔枝置身事外,因此他半推半就,惹恼了小荔枝叫她回娘家了。但是接下来呢?薛琼英逼着自己加入他们。李僾决定先假意顺从,等着摸清楚了反贼的情况,再动手把他们一网打尽。
谁知小荔枝还是看出来其中的端倪,李僾无奈的说:“我不想你掺和进,男子汉大丈夫,做什么要一直靠着别人呢。我有办法处理好的。”
小荔枝却是不以为然:“你要是有办法也不会在太子的宴会上进退失据了,外面都传的沸沸扬扬了,说你为了红颜不惜和太子打擂台。我看干脆,最接把薛琼英送到东宫去。桃子有的是办法,撬开薛琼英的嘴。”
李僾脸色一阵苍白,忽然冷笑一声:“在你眼里我什么也不是,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你不去嫁给太子,却选我这个受人白眼的尴尬人呢。你若是后悔了,现在反悔也来得及的!”说着李僾也不管脸色苍白的小荔枝气哼哼的走了。
小荔枝呆呆地看着李僾的背影,眼泪无声的下来了。
李僾府上发生的一切都没逃过桃子的眼睛。“真是个天下第一的笨蛋。派人把小荔枝接过来,就说是太子妃邀请她来做客。我也时候去会会那个十四郎了。”桃子冷笑一声,叫人去接了小荔枝来,自己则是换上了便装带着几个随从出去了。
长安一个僻静的茶肆里,薛琼英正看着桌子上的一个枕头发呆,辛十四郎则是皱着眉头说:“事情有变化,你要怎么选呢?看样子太子对你贼心不死,你要不要趁机到太子身边。太子可是一条大鱼,比李僾强多了。一个益州算什么,得到了天下才是最终目标呢!”
这是个用无数玉片和各色珠宝连缀起来的枕头,真正的珠光宝气,宝蕴光含。薛琼英一双手下意识的不住摩挲着那个枕头。辛十四郎到底搭上了太子这条线。桃子找上门了,十四郎说自己一个朋友遇上了点麻烦,她现在处境艰难,想问问桃子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下自己的朋友。桃子一副小事情的表情,十四郎表示自己的一个师妹因为得罪了权贵的正妻,被日夜折磨,因为权贵的妻子要把她送给一个势力很大的大人物。但是权贵不同意,更担心自己的爱妾被夺走,因此对她很凶狠,每天不是被权贵折磨,就是被权贵的正妻欺负。
桃子随口问:“你这个师妹是在谁的家里?长安城里有些头脸的人加我都知道。”
“是德阳郡王李僾的府上,郎君应该听说了,德阳郡王的宠妾薛琼英的事情吧!”十四郎刚一说,桃子紧接着问:“你就是薛氏的师兄了,难怪你们的琵琶很相似,听你弹奏,我总觉得似曾相识。你这个师妹现在是什么打算呢,她是愿意在德阳郡王的身边接着做个宠妾呢,还是——”
“她说,她对太子殿下一见倾心,就算是做个侍女,每天打扫庭院,只要能见到太子也是心甘情愿的。她有些积蓄想要赎身出来,然后——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就是赎身出来,也没门道能够到太子身边啊,我师妹这些日子,为了这个事情心思憔悴,要是这么下去只怕小命不保了。”说着十四郎一脸的哀伤。桃子听着十四郎的话很受触动,对着他亮明身份。
桃子拿出来一个枕头叫十四郎送给薛琼英,叫他传话,请薛琼英放心,薛琼英的一片深情自己知道了,他们肯定如愿以偿。
“可是主人给咱们的任务是,要你一直在李僾身边监视他,不给他任何报警的机会,最好能策反李僾,叫他为我们所用。你若是真的到了东宫,这边怎么办呢?李僾还没彻底拿下,主人那边不好交代。”十四郎看着薛氏对那个枕头爱不释手的样子,就知道她动心了。
“这些日子了,我们都没联系上上面,没准是主人改变了主意呢。你不知道李僾那个人优柔寡断,而且益州,我们已经布置的天衣无缝了,多一个李僾,少一个李僾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拿下来益州,也只能是一州之地。还不如一下子动摇了他们的根基,你想要是太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天下必然乱起来。到时候我们趁机起事。”薛琼英做个手势,十四郎却是嗤笑一声:“你真的舍得对太子下手,别到时候你自己先被富贵迷了眼了。”
薛琼英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是很快恢复了正常,她板着脸:“我要做做什么和你无关。你只管去传话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