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2 / 2)

朱绮伤的是右手,餐桌上,老太太就坐在她右手边上座。虽然她的手从表面上看看不出来什么,但若是吃饭需要用筷子,多半会不利索。思虑再三,朱绮明知道白宴西对自己没什么好感,还是厚着脸皮坐到他的旁边,好帮她挡一挡。

对于她擅作主张,白宴西微皱着眉头,扭头定定地看着她,不欢迎的态度彰显无遗。

看他的目光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朱绮迎上他的目光,问道:“可以吗?”坐在这里。

白宴西正要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可以”的时候,不经意瞄到她的手,顿了两秒,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回过头不再看她。

看着两人之间的小互动,季鸢容装作没看见,只是眼里满是笑意。

朱绮虽然在法国生活过一段时间,但是比起西餐她还是更偏爱中餐。是以餐桌上的中餐基本都是照她还有季鸢容的口味准备的,白宴西的面前则是西餐。朱绮今天手本来就不利索,加上又忽然换位置,不方便夹菜,干脆就埋头专心致志地吃着自己面前的白米饭。

白宴西吃了一口沙拉,细嚼慢咽。估计是因为离得太近了,眼角余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身边的人身上。看她全程就吃那碗白米饭,心境竟起了变化。明明她的手是在他默许之下才受的伤。老太太要是看到了,他肯定逃不过一顿臭骂。但是现在她因为不想让老太太知道,反而把他当做盟友。

因为性格张扬,白宴西从小到大没少挨老太太的骂,也已经习惯了。但因为她坐到自己旁边这一个举动,却让他有些心虚起来。忽然想和她一起瞒着老太太。

看朱绮不吃菜,还以为是她不好意思隔着这么远去夹菜,季鸢容正要叫方姨把菜重新摆一下,却被孙子抢了先。

“方姨,再拿一双筷子。”

白宴西接过方姨递过来的筷子,倾身帮朱绮夹了菜放到她碗里。

朱绮数着饭粒吃饭,忽然一块鱼肉从天而降到自己碗里,愣了一下,然后顺着那双筷子看了过去。视线在白宴西身上停下的时候,朱绮睁大了眼睛,眨巴眨巴。

被她呆呆的样子逗乐了,白宴西忍着笑意冲她的碗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赶紧吃。

“嗯。”朱绮慢吞吞地点了点头,转头夹起那块鱼肉放到嘴里,却像是还没回过神来,放在嘴里之后也不嚼,就这么含着。随着呼吸的节奏,腮帮子一起一伏的。

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嚼,白宴西不禁轻笑出声,在她的腮帮子再一次鼓起来的时候,忍不住拿握着筷子的手的手背在她脸上贴了贴,“吃啊。”

他不知道的是,他除了老太太之外第一个给她夹菜的人。

这下朱绮才开始咀嚼。

看着她吃东西,白宴西竟然觉得很有成就感。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脑子抽筋了。

深夜,季鸢容的房间还亮着灯。

老太太捧着一张全家福静静地靠坐在床上。

而今夜不得安眠的不止她一个。

二楼。

朱绮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场景不断地变换,最后停在了一间很空旷的房间里。

墙面是灰色的水泥墙,灰尘四扬。房间的正中央放了一只很大的蓝色塑料桶。桶盖盖得严严实实,看着就让人感觉透不过来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被它深深地吸引着,心跳如鼓却还是忍不住一步、一步地靠近。

最后在塑料桶前面停下来。隐隐约约的,她听见了桶里面传来那种异常艰难、粗重的喘息声。

心,一下悬在了嗓子眼。

就在她强做镇定地想要凑过去仔细听的时候,面前的塑料桶像处在高温的环境中忽然软化,下一秒,深蓝色的塑料桶壁凸出来一部分,显现出一只人手的形状。

五指分明!

“啊!”朱绮猛然惊醒,满头大汗,身体止不住地轻轻颤抖。

发现是梦后,半晌才渐渐平复下来。

被这个噩梦折腾得有些脱力,朱绮慢慢地掀开被子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冰凉的水从口腔一路凉到胃里,脑子才稍微清醒了些。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朱绮双手握着空了水杯呆愣地坐在床边。她根本不敢睡,一闭眼,眼前就全是刚才梦中的场景。朱绮僵硬地抬起头看着窗户。过了好一会儿,等看到夜巡的人的手电在窗户晃过几下之后,确认房间外有人守着,惊慌的心绪才慢慢安定下来。

目光迟缓地落在了重新上了药的手上……

她必须想办法一直留在这里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