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成亲?狗都不成(2 / 2)

自古以来,武将得民心者难有好下场,大将军年纪大了,怕功高盖主,也怕很多事情力不从心,便有意辞官回乡。可皇帝哪能这么容易放人,主意便打到了长在都城的宋远慕和宋远怀身上。

宋远怀是他弟弟,今年才十岁,已经被召进宫跟皇子一起读书了。

而宋远慕与二公主年龄相仿,同是只有空名没有实权,却又出不得半点闪失的人。一纸婚约,稳准拿捏了宋家,还解决了二公主的麻烦亲事,皇帝的算盘打得叮当响。只是可怜他和二公主,都没有表达自我意愿的权利。

他对那个女人没什么好感,说讨厌倒也谈不上,说喜欢是不可能喜欢的。跟她成亲?呵,狗都不成。

“爹,您别生气,总之我绝对不可能喜欢二公主,也早知道这婚退不了。我做好打算了,届时我会在成亲前日假死脱身,不给您惹麻烦。”宋远慕说得坦荡。

他又不像二公主跑不了,何必执着于退婚呢。

到时候他假死脱身,婚事自然办不下去,如果非要办,那就让二公主守寡好了。

大将军不悦:“说的轻巧,我看你又想惹你娘生气还差不多。自打三年前那神棍为了骗你去山里修道,就总怂恿你‘假死’。你可曾考虑清楚,身份扔了简单,以后若后悔该怎么办?你如何再将它再捡起来?”

宋远慕格外倔强:“我一直都考虑得很清楚。我今生只想修道,别无他求。这身份我若扔了,就不会后悔!”

“你!”大将军气得抬起手来,恨不得狠狠抽他一顿,可望着他坚毅的神情,却又一时恍惚,迟迟没落下这巴掌。

他终归是长大了,成熟了,懂得为宋家考虑了。虽然考虑得不多。

正是十九岁的好年纪,个头窜得那么高,身板结实又挺拔,学识和气质都很出众,面貌更是优越至极。即便整天病恹恹,风评也被他自己搞得发臭,却仍无法否认,他本该是宋家最骄傲的孩子。

说起来,宋远慕从小就跟其他人不一样,性格孤僻,思想消极,脑回路还清奇,没少让爹娘操心。好像只长了一根筋,爱钻牛角尖;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心比天还大。从来只做自己认准了的事情,旁的就算吹成花儿,他也不多看一眼。

明明他生活富足,不愁吃穿,爹娘伉俪情深,家庭也和睦美满,真不懂他怎么会成这样。

起初大将军和宋夫人对他怀有极高的期望,以为他只是小孩子叛逆,长大了自然会通人性。可一年又一年过去,慢慢看清了他的本质,终于不得不承认他一身反骨,乖张难驯,只能任他自生自灭了。

三年前,宋远慕方十六岁,正是他“尚青楼”出名的时候。顶着满脸的唇印从青楼出来,特意绕着繁华的大街跑了一大圈,回家后又开始装病,打算趁机“病死”,从而脱身。

要不是宋夫人知道后,又是哭又是闹,死活不肯让他走,他早就跟着神棍师父跑回剑沉山去吃野菜猎野猪了。

不不,不应该叫神棍师父,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剑沉山门主,王寒生。

要说起宋远慕与王寒生的渊源,还得再往前翻过好几年。那是在宋远慕十岁的时候,他一时无聊跳了河。据他自己说,他当时正在池边思考人生,思考得太多,又思考不明白,越想越阴暗悲观,干脆就不想活了。

可一个十岁的孩子,有什么好思考的?他倒是没具体说过。

跳河后他很快被落竹救了上来,并没有生命危险。但宋夫人心疼得泣不成声,认为完全将他放养终究不可行,于是又带他去烧香拜佛,祈祷各路神仙能怜爱她这愚蠢的儿子,别再让他受苦。

某次去灵云寺,天上下大雨,耽搁了回程的路,宋远慕无所事事地坐在寺门口,遇见了披着蓑衣上山来的王寒生。

王寒生自称开了天眼,得到了上天的旨意,旨意指引他来灵云寺,要收一个迷途的少年为徒。余生他须得潜心教导少年修道,方能圆满。

宋远慕一听,迷途的少年,这不就是当时的他么。当场跪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叫了一声师父。

后来他顺利成为了王寒生的宝贝徒弟,从此开始了修道之程。

有了师父教导,他比以前听话太多,有些事即便他心里觉得不理解,觉得不服气,也还是会听师父一句劝,不再固执己见。这对宋远慕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变化。而正因如此,大将军和宋夫人才都没有阻拦他们接触。

宋远慕跟着师父读书习武,修道修行,钻研仙术,历练四方,一晃就是许多年。

王寒生曾说:“你命中注定该修道,若不修,定会带着永生永世的遗憾。”

宋远慕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遗憾,他只是觉得修道很有用。

修道可以变强,更是让他满足。尤其是每次出手救人,看着那些笨蛋普通人对他泪眼汪汪,感恩戴德……简直不要太爽。

笨蛋普通人。

他垂下了眸子,下意识想起了二公主,莫名其妙的,还想起了那夜遇见的藤萝……

马车里一阵安静,摇摇晃晃地驶向大将军府。

临进门之前,大将军突然说:“远怀也快长大了,幸好他半点不像你,不然你爹我真是上辈子造了孽。”

宋远慕心里明白,大将军这是松口了。

“放心吧,爹,这些年我一直很努力地帮您教育远怀,我所不欲,都施在了他身上,他一定会成为一个跟我完全不一样又能让您满意的儿子。”

大将军:……

摇了摇头,终究没再多言

……

鸿门宴失败收场,云倾可谓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已经听说了皇帝在看日子了,看的正是她跟宋远慕成亲的大喜日子。

她扶着额头倚坐在窗边,头疼欲裂。搞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就好像冥冥中有一只手在推动着进程,不论她如何努力,都避不开这桩婚事,避不开讨厌的宋远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