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尖利的翎羽毫不犹豫扎向了小恶魔的心脏。
然而那翎羽离小恶魔只剩几毫米时,却自动悬停。
就像有什么屏障,阻隔在小恶魔身前。
小恶魔哈哈大笑:【你跟我的主人签订了契约,你是杀不了我的。】
更多的翎羽向它发起攻击,透明的壁垒在震动。
屋子外面传来的动静,中断了打斗。
“小姐,您的邮件。”
江琅开门一把从老佣手里扯过,无视她的存在,边撕开包装,边往楼下走。
那动作、神态十分高傲,甚至还有些张狂无礼。
老佣在后面表情苦涩。
从前小姐就算目中无人,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可今日的小姐非但对人不屑一顾,还有种反常的暴躁。
江琅走至楼下,餐厅里的江玉泉和徐伊泓正在吃饭。
徐伊泓拉着上菜的人问:“我们真的在房间里睡了一天吗?我是说……你有没有看见我进了江琅的屋子,或是听到什么动静?”
毕竟那梦实在是太真实了。
被问话的人一脸茫然:“太太您忘了?我们昨天全都放假回家了呀。”
徐伊泓还要说什么,背后就响起江琅甜甜的声音,“妈妈,睡得好么?看你们为太奶奶的事情奔波劳累,我都没敢来打扰你们休息。”
徐伊泓眨眨眼,从这话来看,自己昨天确实没有见过江琅。
很快她又注意到江琅声音微有不对劲,“感冒了?怎么声音有点沉沉的?”
江琅滴水不漏地点下了下头:“嗯,夜里有点受凉。”
江玉泉责备地看了徐伊泓一眼:“问得孩子都烦了。”说罢慈祥地望向江琅,“来,坐下来吃点东西。”
江琅眉眼含笑坐在了父母中间,随手将打开的邮件放在桌上,“对了,那孩子呢?”
徐伊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孩子?”
江琅:“韩……呦?”不太习惯地叫着韩呦的名字,“她去哪里了,为什么不下来吃饭?”
徐伊泓怔住,她从来没见过江琅会关心韩呦。
但这话将徐伊泓问住了,她根本不知道韩呦走了。
江玉泉更是只注意到桌上江琅的邮件,他惊喜大笑,“青山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江琅,真不错,你真是我的好闺女!”
江琅这才知道,这张纸是录取通知书。
他忍不住皱了眉,“韩呦读哪个大学?”
这下江玉泉也愣了,呆呆地望着江琅,措手不及。
看见江玉泉和徐伊泓都无法给到他答案,江琅眉眼中毫不避讳地透出鄙夷。
江玉泉不知发生什么了,试探着说:“这个……”
只见凳子“刺啦”一声被踢开,江琅站起身,散漫地打断他,“行了,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他说完,懒洋洋地迈步走远。
留下一脸凌乱的父母。
山庄别墅是江婳晚年居住的地方,江玉泉一家住在山下,这是老太太去世了才住进来几日,马上就要走了。
江琅看着这困了自己几十年的地方,仍觉得陌生。大部分时间他其实是沉睡的状态,并不常出来走动。
路过回廊,江琅看见对面海棠树后的堂屋,里面摆放着一副遗像,是江婳老年的模样。
江琅隔着石桥流水,沉吟许久,继而鼻息间轻飘飘地掠过一线冷笑。
“信我多好。”
“信我的话,你现在还能活着。”
乌——
从很远的地方,一声摩托引擎发动的声响,传入江琅的耳朵。
他闭上眼,辨别方向,一根黑色翎羽飞了出去,然后他的脑海中,就出现门口警卫室的景象——保安接收了快递员寄来的邮件。
难道又是一份录取通知书?
门卫把邮件放在桌面上,转身倒茶叶的功夫,那邮件就消失了。
邮件再显形时,已经到了江琅的手上。
江琅拆开来看,封面是精美的皮革,上面烫金烙印着“昭盛大学”。
指尖翻到第一页,便见到了老教授亲笔书写的姓名——“韩呦”二字,旁边还附了韩呦一张登记照。
照片里的女孩,芙蓉如笑,清纯得好像一汪稻城雪域上的泉。
江琅脸上的阴鸷一扫而光,神色忽然变得格外温柔。
纤长睫毛垂覆下的黑眸,透出一层祖母绿的光华,他深深地凝望着照片中的姑娘,手指小心地抚摸她脸颊的轮廓,唇角勾起一片柔长、甜蜜的笑。
许久许久,久到日影西斜,他才藏起了那张录取通知书,转身回到了大厅,来时脚步轻快了许多。
“我不要上青山大学。”
江琅朝还在用餐的双亲高声宣言。
笑容点亮甜美的脸庞,一片心花怒放,眼睛好像盛着雨后青苔下的积水,清凌凌地闪动着,绚烂着,美好得令人不忍拒绝。
“我要上昭盛大学。”
他加深了笑意,阴暗荒废的院里,野蛮生长的蔷薇藤蔓在疯狂滋长。
他知道她在哪儿了。
——知道去哪儿可以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