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琅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忘了去床上睡。
他爬下来,手脚比韩呦想象得灵活很多。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已经找到了拖把的韩呦,“没事,记得锁门。”
江琅蓦地撞上门板扫过的风,“砰——”,门被利落地关上了。
江琅飞快伸手将门打开,对只走了一步的韩呦说,“等我好么,我也要去上学。”
韩呦回头疑惑:“上什么学。”
江琅回答:“昭盛。”
韩呦:“你也考上了?”
江琅想了一会,表情诚实:“严格来说并没有。”
在分数刚好够的前提下,花了很大的力气,从青山大学转进了昭盛。手续上完全符合当今的教育制度,只是过程相当棘手。
昭盛很好,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追求,成绩不错的人,和大学是双向选择,韩呦只是不理解,像江琅这种财阀千金,读青山大学要轻松得多,而且她得知江琅当初的确也是这么想的,可如今为什么偏要进昭盛这样激烈的修罗场,跟自己过不去?
“昭盛的考试很多,竞争也很激烈,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吧。”
韩呦没有多余的好奇,准备收拾收拾走了。
临出发,韩呦迟迟没见江琅从浴室出来,敲了门进去,看见江琅撕扯着梳子上的头发,眼中甚至都有了几分冒火的暴躁。
韩呦,“大小姐,你是在杀头发么?”
江琅看见韩呦来了,灰心丧气地耷拉下眼皮,“要不你帮帮我吧。”
韩呦觉得好笑,翘起嘴角,走到江琅面前,拂开他的手,“我来,你别动。”
两人凑在一起,细致地解决着燃眉之急。
江琅歪着脑袋,注视着她一点点为自己解开头发的手指。
某一刻,他掀开眼。
韩呦的睫毛又卷又长,羊脂白玉的皮肤,细腻薄软,从饱满的太阳穴到尖尖的下巴,轮廓柔和流畅。眉毛有一点野生,却也并不浓,将清纯的脸蛋,增添了一种荒野的灵气。像雪山下的格桑花。
不知何时,韩呦也抬起了眼,猝不及防地迎上了江琅。
低垂的花朵绽放了,露出一只燃火的精灵。
“要束起来么?”
江琅慢慢理解她话里的意思,“嗯。”
韩呦伸出手,毫不客气地把江琅的头掰正,对准浴室的玻璃。
她动作麻利地握住他一缕缕碎发,“从前都是婢女在给你梳头发?”
“嗯。”
江琅一时没有回过神来,韩呦这是有意揶揄他不独立。
韩呦:“嗯?”
静默一分半钟。
韩呦与镜子里的江琅对上眼睛,在他的眼睛里体会到一种心安理得。
所以,她现在在江琅眼里是婢女?
小丑竟是我自己!
韩呦不乐意了。
江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韩呦没有动作了,就转头仰面去看韩呦,韩呦在此刻放开了手,黑如绸缎的发丝散落下来。
韩呦看不顺眼他发量多,还有光泽,大力给江琅搓揉几把,比之前他刚睡醒还乱了,她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江琅愣愣地看了几眼自己现在的形象,无计可施,自力更生地又梳了几下,疼得皱眉。
很远的外面,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到了江琅耳朵里。
他不梳头发了,出门看见韩呦骑上了自行车,她的身边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叫周鲤,女的叫穆小耶,跟韩呦岁数差不多。
周鲤和穆小耶是韩呦的铁闺蜜,从小三人一起长大,多年来都是一起上学放学的,大学也考到一块。
韩呦骑上车,“你俩送送她,我车没后座。”
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韩呦快迟到了,说完就跟一阵风似地没了影。
周鲤和穆小耶知道这是江琅,江琅做的坏事他们也一清二楚。
“才不让你坐!”周鲤扮了个鬼脸,自顾自地走了。
穆小耶也朝江琅吐了吐舌,“这么有钱,自己买辆车开啊!”
这两人谁也没管江琅。
看着周鲤和穆小耶走远,江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韩呦来到校门口,江琅已经站在校门口多时,看到她来了,对她招了招手,眼尾弯成小勾子,露出雪白的牙齿,晨光淋在白色运动服上,好像奶油蛋糕上浇了一层琥珀色的太妃糖。
周鲤和穆小耶刚刚报复了江琅,笑哈哈地骑着车过来,看到门口的江琅,猛地刹停,二脸懵逼。
不知情的韩呦看了眼身后,“你们怎么还比江琅晚到?”
周鲤含含糊糊:“我刚刚……买了杯奶茶。”
韩呦看着他空空的手:“那奶茶呢?”
周鲤:“喝了。话说,我真是口渴死了,一口就干了呢哈哈。”
韩呦没有想太多,踩着上课铃,进了教室早读。
对于韩呦而言,学校的一整天,风平浪静。
周鲤和穆小耶却心烦意乱地猜了一天,江琅到底是怎么跑到他们前面去的。
没推测出原因,心里很是不服气,觉得江琅早上那个笑容,实在是挑衅嚣张至极!
于是,晚上的时候,周鲤和穆小耶在韩呦屋子里做完了习题,走了又悄悄折返。
他们抱着一盆水,站在江琅的卧室门口,推开了没有锁的房门,望着里面的床,眯起眼睛,发出嘿嘿嘿的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