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候不是很懂劳尔在想什么。
纵然青年的性格并没有如夏尼伯爵所希望的那种沉稳冷静、面面俱到,但说起劳尔的航海经历,夏尼伯爵都十分自豪,认为他继承了先辈的海上事业。
“劳尔,伯爵先生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母亲和妻子,家族的重担落在他身上,他也没说过什么。他对你,一直很好,不然你又怎么会过得这么自由呢?不论他内心希望你会成为怎样的人,都没有要求过你必须就要成为那样的人吧?”
劳尔微微俯身,目光追逐着楼下路过的一只波斯猫,“菲利浦倒是从来没有要求过我什么。”
“这不就行了吗?你看看身边的朋友,他们做得再好,也不如你幸福。哪怕你不想留在巴黎,只想跟着探险队去北极搜寻某一艘失踪的大船,哪怕你胡来,变得离经叛道,你的兄姐们依然无底线地纵容你。”
劳尔表示怀疑,“真的会这样吗?”
我不明白劳尔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怀疑,或许与他最近坠入爱河有关系。
劳尔忽然问我:“爱莎,你觉得菲利浦对那个芭蕾演员怎样?”
看吧看吧。
果然跟感情有关系。
劳尔低声说道:“我觉得他爱她,我从来没有见过菲利浦愿意为哪个女人拎包拿外套。”
我忍不住轻笑,“伯爵先生跟我说,他之所以对莎莉那么好,甚至愿意为她拎包拿外套,是因为莎莉是个孤儿,从来没有享受过来自长辈的关爱。”
劳尔神情十分无语,“……你信他?”
我学着劳尔的姿势,手肘放在栏杆上,俯身看着楼下,可巧了,就看见了夏尼伯爵站在花园一角,手里拿着一根雪茄。
我的目光落在暗色里的那点火光上,轻声反问:“为什么不信呢?”
打破砂锅问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夏尼伯爵或者是真的爱莎莉,他们的关系一度被人津津乐谈。
可是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夏尼伯爵是不会娶莎莉的。
“伯爵先生自从年少丧妻之后,就是独身主义,莎莉应该也是清楚的。”
劳尔沉默了很久,才跟我说:“可我不是。爱莎,我爱一个人,会希望跟她结为夫妻。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如果我不离开巴黎,很可能会不顾一切地追求她。”
爱上就爱上了,哪有那么痛苦呢?
我看着劳尔的模样,微微一哂,“爱情本来是很美好的事情,到了你这儿,怎会变得这么痛苦不堪?”
“爱莎,因为你不是我。”
青年站直了身体,语气苦涩而无奈。
“她是我幼时的玩伴,我们曾经有过很多快乐的回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她这么沉迷,我甚至不愿去想我们彼此的身份,只想她能跟我离开巴黎。世上不会再有人像她这样,令我渴望被爱。”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已经私定终身了。
我一言难尽地看着劳尔,“可你昨天才跟我说,她都没能认出你来。”
劳尔扶额,十分沮丧,“所以我是在爱情门外徘徊的可怜人,求而不得。”
居然苦恼成这样……我更好奇劳尔爱上的人是谁了。
我终于按捺不住,问道:“让你在爱情门外徘徊的狠心人到底是谁?”
劳尔:“她长得很美,比我要小几岁。夫人,她叫克莉丝汀。”
我:“……”
这些男人,怎么遇见克莉丝汀就跟撞了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