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后,小伙伴们渐渐又聚拢在我身边。小孩子的世界很单纯,不管经历什么,我在他们眼里都是好朋友。
因为那段岁月的磨砺,我更显成熟,举止言谈更像成年人。在他们眼里,我变得更加神秘莫测且有号召力。
我们会跑到村南头一废弃的小房子里碰头,因为年久失修,门早就没了,有时就把那当成堡垒玩枪战,我当指挥官,大家玩的不亦乐乎。
那时我没想到,后来这帮小伙伴们齐心协力干了一件大事,帮了别人大忙。
刘老师多次登门,拿着大兜小兜的水果点心送过来。我也经常去回访她,那天她那给我做了一桌子菜,为我正式接风洗尘,吃饭的时候她说,我上次这一闹,反倒闹出一段姻缘来两人又重叙旧缘了。我说我知道,冯叔叔跟我说了,又说起车站被冯叔叔救的事,众人都不由感叹这世界的奇妙,因缘际会原来是天注定...
刘老师又宣布了一件重要的事: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她说现在学校分配来很多新生力量,自己再也不用担心没人教孩子们了。以后她可能会调回老公的城市。一家人能团聚了。
她怀的会不会就是依依啊?我不停猜测着。
如果真是的话,我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这样算来,我们差了15年啊。
当我是个少年时,依依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但不管是不是她,不管我们相差多大,我都会等她!
对未来,我充满了未知的期待!
我和刘老师似乎又回到从前,一起聊天、吃饭。我还经常叫上小伙伴一起帮着她干些家务活,因为她活动越来越不方便。
那天放学回家,看到妈妈买回一篮子鸡蛋,又拿了十元钱放到兜里,然后准备出门。问她要去哪里?她回答说去看看何婶子的儿媳妇,得了肿瘤,据说病的不轻。我帮妈妈拎着鸡蛋,跟在她身后一起去了何婶子家。
屋子里拉着窗帘,光线阴暗,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病人,两眼凹陷、面色枯黄,像极了一截干枯的木头,唯有两个眼珠子在咕噜咕噜转悠,目光里透露着对活着的渴望。
我见过她结婚时光彩动人的模样,跟此刻形同槁木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她婆婆在一边掉泪,怀里搂着一个四岁的孩子。妈妈说了很多安慰的话,留下鸡蛋和钱抹着泪离开了。
到了晚上,大队支书醉鸭子开村委会,发动大家给何婶子儿媳妇捐款:
“乡亲们,一人有难八方支援,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何婶子家有难不管,这场大病,让这个家陷入巨大的困难之中,她还有一个四岁的孩子,我们该救救她啊...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于是我看到了这一生最震撼的场景:
全村老少安静地排起长队,给何婶子家捐款。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过得不富裕。但她们都有一颗火热、善良的心。有的老人颤颤巍巍拿出手帕,一层一层打开,拿出一堆一角二角的钱数着,然后都投到捐款箱。有的孩子捐了五角钱的钢镚,却是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零花钱..旁边是泣不成声的何婶子,她对着每个捐款的人深深地鞠躬。用这种方式表达着她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