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医院,夏秋冬洗了把脸,才感觉精神一些。
去病房的路上,她看到了昨天借给自己被子的中年女人,低头再次道了声谢,对方黑眼圈很深了,脸上全是麻木,和化不开的忧愁。这样状态的人,在医院常常能够见到。
夏秋冬想着等会儿八点多的时候,自己去警署问问,看看有没有男人的消息。
昨天她就报警了,但是男人身上连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更不用说钱包证件这些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警司来了也只是问问自己发现他时的细节,然后拍了张照说回去看看就走了。
她刚回到重症监护室外面,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医生正在找自己。
“怎么了?”
夏秋冬心里顿时感觉有些不妙。
年轻医生叹了口气:“你跟我来吧。”
在他的带领下,夏秋冬进了重症监护室,看到几个医生在里面,护士正在推着一些仪器从里面出来。
她没有说话,望着医生,心里已经大概猜出了是怎么回事。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的高烧退了,但是体温一路直降,到了三十度……他现在还能活着,就是一个奇迹,你最后再和他单独说几句吧。唉。”
医生拍了拍夏秋冬的肩膀,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监护室。
夏秋冬看着病床上的男人,心里有些悲伤,其中有一部分是心疼自己钱将要打水漂了,更多的,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男人睁开眼睛,眼神明亮。
这应该就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吧……
夏秋冬心里沉甸甸的,像堵了一块石头。
“听说是你救的我,我叫唐堂堂。”
男人嗓音浑厚,但其中的虚弱无法掩饰。
“嗯。”
夏秋冬点了点头。
她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两只手捏在一起,说道:“你还有家人吗?啊不是,我是想问,你有什么遗言需要我转告给你的家人吗?”
唐堂堂看着她,眼神微微有些疑惑。
沉默了几秒,她纠结万分地说道:“那什么,你有没有钱,其实我帮你给医院垫付了十万的押金……”
她看男人还是没有说话,又赶紧说道:“也不是一定要你还给我的意思,没有就算了……对了,我有手机,你可以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
刚说完,她立刻意识到这样的举动可能会让对方误会,连忙又摆手说道:“我不是要找你家里人要钱的意思,那个……唉。”
“我知道你时间不多了,不应该给你提这些,但那是我大部分的积蓄了……我好倒霉啊,这都是什么事啊,对不起,呜呜呜呜……”
她两天没睡好觉了,又着急又难过,说着说着,悲上心头,自己哭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唐堂堂也看不得她哭,慌忙想要撑着坐起来,但浑身就像散了架一样,根本没有半点力气。
“你别哭啊,我有钱还你,而且我不会死,我还活的好好的。”
夏秋冬抹着眼泪:“呜呜呜,你别骗我了,刚刚医生都说你快凉了,呜呜呜呜呜……”
门外,医生们隔着玻璃看到这一幕,纷纷背过身去,眼眶都有些湿润,不忍再看。
唐堂堂本来就头疼,现在头更疼了:“你把手机给我,我打个电话。”
“呜呜呜呜……”
夏秋冬一边抽泣,一边把手机解锁递给他。
递到一半,她才想起对方没办法动:“号码是多少,我帮你打。”
唐堂堂报出号码,电话只响了一声便立刻接通了:“我是B级调查员唐堂堂,编号A259C47B1,现在需要非战斗援助。”
“好的,尊敬的调查员先生,您的身份已核实,我们会在十五分钟内赶到。”
然后挂断,一秒钟时间都没有浪费。
这个号码是所有调查员都必须记住的,拨通后会自动转接到距离最近的后勤部门那里,方便调查员随时获取帮助。
夏秋冬把手机从唐堂堂耳边拿开,看着已经退回到通话记录的页面,有些愣神。
刚刚的那段通话,竟然没有在记录中显示。
她一时间忘记了哭,问道:“调查员是什么职业?”
“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