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来了一批不的货,看看去?”这批宝石个个成色极佳,权潮妈妈就特别喜欢宝石,权潮每回参加这种拍卖会,总要拍几样回去。
随手把杯子放到侍从托盘上,权潮整整领子,“是该准备一点见面礼。”
江焕生:……
见面礼?给谁的见面礼?
不是,权潮为什么今晚都不讲人话啊?
*
那个有双灰色眼眸的亲和男青年叫章同文,先前的拍卖会,就是他和乔云在争那幅画。
那是他父亲叮嘱的,要将这画拍下来,说是故友所作。所以哪怕看见师佩昀也拍了,章同文还是硬着头竞价了。
说到底,既然是拍卖,那就是人人都有机会争,只要出得起钱,谈不上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师佩昀约莫也不会闲得真因为一幅画对他们怎么样。
但是师佩昀的财力还是太吓人,章同文这回来,还有其他事情要打点,要他一下子拿出两千四百万拍下这幅画,还是难了些。不如迂回些,看能不能打个商量,换个方法将画弄到手。
听说师佩昀好端端的要拍画,是为了哄小情人开心。
这么久了,没听说过师佩昀身边有人,难得沾了点荤腥,相比一定是相当宝贝,捧在掌心要捧到天上去。
章同文很聪明,知道这件事还得找乔云才有用。
眼见着乔云是个好说话的,他客客气气带人来到包间,好吃好喝招待着,终于说出了真实目的。
没成想立刻被拒绝了。
章家也算是有头有面的人家,章同文从父亲手里接过章家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下过脸面了。
乔云不是在他们这种环境长大,当然不会遵守他们的规则。
师佩昀拿捏着乔云,所以在师佩昀面前乔云总是乖巧听话的。但面对别人时,乔云又恢复了原本的利刺,更别提现在他身后站着的是师佩昀那只大怪兽。
师佩昀这么费劲把画拍下来了,就算他同意送,也得要师佩昀点点头。更别提,这幅画他根本不可能愿意送出去。
“不可以。”
乔云拒绝得直截了当,没有一丝余地。
章同文有些头疼:“其他都可以再商量嘛,您不考虑考虑?实不相瞒,这幅画是我父亲一位故友所作,父亲年纪大了,平日里没有别的牵念,只想接着这幅画怀念故友。”
“故友?”乔云拧眉,他印象中小时候家里生活还算优渥,虽然他现在一个亲人都没有,但是不代表爸爸妈妈在世的时候没有亲朋好友。
只是章同文眼看就是想要这幅画,故友说不定只是他哄骗人的说辞。
母亲已经死了,父亲也不知所踪。乔云也不怕跟旁人说起自己的身世,他叹口气:“这幅画是我妈妈创作的,十年前,妈妈就去世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把画带走,所以这幅画论如何都不能让给你。”
章同文听闻,双眼一亮,没成想竟然如此巧合,二话不说要带乔云去见父亲。
父亲念着这位故友已经足足有十几年了,母亲前些年离世,父亲退居让位之后,念叨得更厉害。
章同文是个孝顺的,一心想了父亲心愿,哪怕乔云不是很愿意,也硬是将人带去了。
*
即便父亲消失时,乔云尚且年幼,但是他脑海中依旧记得父亲的模样。
难怪他第一眼会觉得章同文亲和。
这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怎么会不眼熟、不亲和?
*
章同文领着人推门而入,他口中的父亲没有乔云想象中年迈,反而背脊挺直,头发浓黑,只是眼角的细纹彰显岁月的摧残。
那双与章同文相同的灰色眼眸,与乔云脑海中父亲的身影重叠。
只是他脑海中的父亲,要更加年轻、斯文、有朝气。
见两人都愣怔着不说话,章同文细细介绍起来,没等他说完,向来处事淡定的的章驰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乔云跟前,失态地握着他的肩膀仔细打量,竟是双眼通红着,十分激动。
“阿文,你刚才说什么?”章驰见乔云警惕地盯着他,转而去问章同文。
“父亲,我看您是高兴坏了。这是乔云,您今夜要拍的画作,正是出自他母亲之手。”
章驰不敢置信,将乔云看了又看。
是真的,是真的,这张脸和他母亲如出一辙,一样漂亮……看着这张脸,好似又回到了十数年前,那栋小洋房……
章驰眼眶湿润,让章同文出去之后,只留下他与乔云单独相处。
那孩子也不愿意坐下,还站在原地,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充满了警惕。
不怪他、不怪他,当时他走的时候,小云才豆丁点打,牙齿才刚开始换,说话都漏风。
他这么一走了之,懦弱了这么些年,他走后,她们母子日子想必很不好过。
“小云,你可能认不出我了。”章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个只剩下一半的小勋章,“你还记得这个勋章吗,是你第一次参加幼稚园的手工比赛拿到的,兴冲冲拿回家,妈妈一半……爸爸,一半。”
“……”乔云没说话,眼眶却红了。
“爸爸当时走得急,你心里难受、怨怼都是应该的,是爸爸对不起你们,现在上天既然给了爸爸一个机会,让我们重逢,我们不要浪费这份缘分,好不好?”
和母亲流浪的那几年,妈妈从未说过一句怨怼父亲的话,但他们每次受苦受难时,乔云心中都不断积攒着恨意,恨明明他有爸爸,却还要受欺负。长大之后,每每被人轻贱,他心中也恨,又恨又怕,为什么只有他身后没有一个家。
他已经长大了,不需要爸爸了。
可命运又开玩笑般将爸爸送回他面前。
*
乔云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父亲很冷漠,即便对方好话说尽,乔云还是没理他,冷着一张小脸离开了章家的套房,打开门时撞上一对俏丽的双胞胎,亲昵地喊着章驰“爸爸”。
乔云听见这一声爸爸,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章驰张开怀抱抱着这对少年,面容慈爱。他口头上说着多珍爱乔云,希望乔云回来和他一起生活,怀中抱着自己儿子的时候,却还是没分给乔云一个眼神。
他不需要,他现在已经不需要爸爸了。
乔云的坚强程度超乎了自己想象,愣是眼泪都没有掉一滴。
不过很快他还是掉眼泪了。
被吓的。
*
游轮很大,构造综复杂的,没有人带路,乔云连宴会厅都回不去,兜兜转转,还是一模一样的长廊。
本来心情就难受,还迷路,烦死了!
乔云泄愤似的乱踢地毯,准备在那个拐角要是看见人了,就赶紧问问路。他胡乱走着,长廊前后都没人,却觉得那道奇怪的视线又出现了。
他放慢脚步,猛地回头要诈一下对方,但身后空荡荡。
那走廊那么长,空荡荡的,如果真有人跟着他,能躲到哪里去?
乔云晃晃脑袋,大概是他的幻觉……
他刚放松,一扭回头,就撞上了权潮的胸膛。
“小蛋糕,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