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大家都把脑袋放在地上,说起话来,恐怕也会顺不过起来吧。气不顺,意又怎么能有流水般平易自然呢。”
收到了荒神本人最直接的示意,那些跪拜着的人们,都是一个个地抬起了自己的头来,缓缓地站起了身。为首的那人挺立着身子,也是铿锵有力地答道,
“荒神大人并不在意礼节,这一点,就连我们聚落之中的孩童,都十分清楚。但在这里跪拜的所有人,无一不是因为诚心想做,才会作出如此举动,这礼之中,并不掺半分的虚。有的,只是对荒神大人所为的感谢之情,以及对您本人的事迹,所表露出的尊敬。”
“若是拜礼让您感到有些唐突,还请您多多谅解!”
不知何时,这些人们都已经卸下了面具,他们的眼神中所传递而出的情感,正如那为首之人所言,对眼前的荒神,饱含着最真实的情感。并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才进行的祈请,只是单纯地,在膜拜着神明。
荒神将手里的折扇一收,双手一揽,将其盖于长跑的宽袖之下,面上笑容不减,回道,
“你……吾记得是钟长卿的孩子吧,真是跟你的父亲很像啊。你叫什么名字?”
要是有个神来问你的名字,恐怕不管是谁,都得认真起来个几分吧。更何况,这位一看就是不折不扣的信徒。他正襟危立,回道,
“在下的名字,叫做凛月钟夜。家父自小就对我诉说您的事迹,这些年来,他也是经常表露出对您的思念之情。只可惜……”
“嗯,吾知道的。钟长卿近日与吾也算是把酒言欢过一场,吾没能再早来一步,也算是有些令人唏嘘。”
笑容微敛,荒神的音调,也是小了那么一些,不过却也并不显得消沉。她语调一转,又是以较为轻松的语气说道,
“吾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啦,只不过怕你们这一跪,就要长跪不起罢了。既然起来了,就先不说这些了,讲正事吧。”
“荒神大人有何指示,请您明示。”
凛月钟夜看着荒神,如此请愿道,而荒神则是简单地说道,
“当时给吾准备的礼堂还在否?吾想在那里,与这位可爱的『荒行者』稍作言谈,仅此而已。在那之外的事,之后吾再来与你们言说。”
——
跪坐在一处内饰有些和式,空间有些闭锁,但显得十分宽敞的明亮厅堂内,白凛看着端着一碗茶水,正乐此不疲地对着茶水吹着凉,一边吹一边说,
“呼,在抛头露面以后,安心地坐在令人心旷神怡的静室之中,饮上那么一杯热茶,果真是让人非常的舒爽啊。”
看着眼前这几乎一点架子都没有,与自己近距离接触着的神明,白凛是不禁有那么点眉头微皱,她有那么些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抛头露面”?她不过是现了个身,跟自己的信徒讲了两句话,抛了个锤子啊,怎么讲的跟自己大战了一场一样。办了这点事,就心满意足地沉浸在“饮热茶作歇”当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