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岳璃察觉到外面情况不对,冲上前一把抓住方靖远的腰带,将他整个人向后一拉一仰,几乎“抱”着他直接躺在在了地上,同时飞起一脚,将桌案朝着窗口踢了过去。
窗口处轰的一声,一团火球扔进来时,正好被飞起的桌案撞上,岳璃的力气之大,将那桌案踹得飞起之外,连带那火球一并被撞了出去,落在院中,发出一声巨响。
跟着院中也响起了霍千钧的叫声,“有刺客有人放火”
在前院尚未散去的客人和护卫一拥而入,灭火的灭火,抓人的抓人,顿时忙得乱做一团。
而被媳妇抱着的方靖远还在怀疑人生,为什么好端端的洞房花烛夜,到他这里,就要变成杀人放火夜了呢
上辈子单身,这辈子好容易娶到媳妇还被人捣乱,这挡人洞房,比拦人财路更为可恨不管是哪一方势力派来的捣乱份子,这次他都绝不会轻饶
一夜兵荒马乱之后,被抓住的纵火犯竟是个流民。原本随着流民一起逃难来到海州,还分得了田地开荒落户,本以为可以在这里安家,可没想到前几日竟有人找来,带着他失散妻儿的信物和书信,要他伺机行刺方靖远,否则下次收到的就不是平安信,而是他妻儿的人头。
那个叫周多福的中年汉子被打得鼻青脸肿,对着方靖远一个劲地磕头,却并未求饶。
“草民知道错了,草民也是逼不得已若草民今日不动手,他们也会派别人可怜我的妻儿都陷落在徐州城里,如今生死不知求使君杀了我之后,能救救徐州的百姓,草民死而无怨”
“徐州”方靖远冷着脸,看着这个“无知无畏”的男子,“你以为,他们给你了所谓的信物,就能保证留着你妻儿的性命吗你只要动手,不论能不能成功都是死路一条,那些金狗会对一个死人守诺”
“就是说不定你下了黄泉,就能看到你妻儿早就在那儿等着你了”霍千钧跟着补了一刀,正中红心。
周多福呆了一呆,嚎啕大哭起来,“草民愚昧,对不起使君,对不起海州的父老乡亲”说着,便一头朝旁边的柱子上撞了过去。
“哎还没说要你死呢”霍千钧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衣领,将他一把揪了回来,“你就算死,也得先说清楚,是什么人联络你的,找到那些人,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你的妻儿,不管死活,这仇,你难道不想报了”
方靖远也点点头,对霍千钧此举深表赞同,“周多福,你若是能将功赎罪,便去找那联络过你的人,说我已被你纵火烧伤,让他带你去徐州接你的家人。”
“阿璃,让人封锁消息,留下来的客人都请入客房休息,一个都不能离开。再派人通知魏将军关闭城门,严查奸细。”
“这声势要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在新婚之夜被徐州派来的奸细烧伤,如今昏迷不醒,无法见人。”
霍千钧和岳璃齐齐望向他,看到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纥石烈志宁不是想破坏我的好日子吗那我也让他没有好日子可过。”
霍千钧看到他那个眼神,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深深体会到,被人破坏了洞房花烛夜的男人,怨念有多么的深厚。
方使君被徐州金军收买的流民行刺,烧伤昏迷,无法见人的消息,天不亮就传遍了整个海州城,同时城门封闭,内外戒严,海州军出动挨门挨户地检查城中住户和外来人员,不管是来经商的还是探亲的落户的,都要严加盘查,拿不出路引和户籍信息的,都被送去府衙复核,其中有几个见势不妙动手想逃的奸细直接被抓去府衙大牢严刑拷问,一时间,海州城中人心惶惶,都在担心方靖远的伤势。
毕竟在所有海州人眼中,这位使君温和大度,宽于待人,从未有过今日这般酷利作风,也有不少受过救济的流民和妇孺自发地在为他祈福,生怕他若是当真出事,那海州以后不知还能不能如现在这般安居乐业。
对于那个忘恩负义胆敢行刺使君的流民,更是被人骂到了祖宗八辈去。
可谁也没想到,周多福早被人放了出来,悄悄地指认了几个混在流民中的“亲友”,然后带着隋畅和霍千钧等人,直奔徐州而去。
纥石烈志宁在徐州刚收到消息,听闻方靖远在新婚之夜,被人突袭纵火,烧至重伤不醒,高兴得当晚就喝了整整一坛美酒,和一众下属开席庆贺。
“什么当世诸葛,也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以为挑拨本王和完颜雍的关系,让我们内斗,他就能置身之外了就海州那点人,那点地方,到处都是漏洞的小城,本王不费一兵一卒,都能让他们自行投降”
“定南王说的是定南王不忘先帝之恩,忍辱负重,如今扶持幼帝重登大宝,日后定能夺回上京,替先帝复仇,一统天下。”
“哈哈哈哈”纥石烈志宁已喝得七八分醉意,拍着桌子说道:“先帝曾说,要在临安西湖饮马,让那些宋人献上美女金银,那江南的繁华富庶之地,有能者居之,那些个懦弱无能的南人,凭什么占据那等宝地”
“就是,王爷号称定南,日后定能一统南北,实现先帝未竟之业”
“那方靖远算什么当世诸葛,王爷在朝能辅佐皇上,用兵所向无敌,才是真正的当时诸葛,孔明再生呢”
“好你们说的对再上酒”
“启禀王爷内院起火了”
纥石烈志宁酒意正酣时,忽地听人冲进来急报,霍然起身,“你再说一遍”
“禀禀王爷是来领赏的人他们放放火”
“岂有此理”纥石烈志宁一把推开报信的侍卫,冲出大厅,刚走到院中,就看到后面火光冲天而起,熊熊烈焰犹如当头一盆冷水浇下,让他的酒意清醒了大半,“皇帝呢是不是内院中”
众人面面相觑,那个小皇帝,甚至都不是当初单宁找出来的“先太子”,而是纥石烈志宁不知从哪拉出来的一个小孩,说他是“先帝”完颜亮留下的子嗣,也无人敢说不是,只是大家心知肚明,谁也没去在意这个傀儡,好生养在内院便是。
反正,那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用来对付完颜雍的讨逆檄文,大家彼此彼此,针锋相对,才能相持不下到现在。
现在,被一把火给毁了。
小皇帝丢了,而城外久攻不下的完颜允中也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始强硬攻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纥石烈志宁的人头。
鏖战三天三夜后,纥石烈志宁下属叛变,打开城门迎完颜允中入城,纥石烈志宁不得不弃城而逃,打算回南京东山再起。
然而,他很快发现,回去的路上,有人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