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刺入血肉,巨大的冲击力从身后传来,他闷哼了一声,咬紧了牙关才没直接将那口血喷出去,身体却是再支撑不住,手腕一松,整个人重量都压了下去。</p>
墨翳怔了一下,半晌才转了转眼珠,“喂。”</p>
她无法挣脱身上的锁链,费力的动了动,结果一抬眼就看到满目的鲜血,眼中顿时惊慌起来,“喂!醒醒!君上?君上!”</p>
“别……”</p>
明烬终于出了声,撑着手臂站了起来,“别叫了。”</p>
他转身,背后那支黑色的箭直入体内,只留下一朵浸染如花的、鲜红的血渍。</p>
“紫萱。”</p>
他看向站在广场之外的那张黑色面具,微微叹了口气,目光带着几分悲伤,道:“我很抱歉。”</p>
紫萱手举长弓,藏在面具与夜色中的那双眼睛布满血丝,是仇恨与愤怒的颜色——</p>
在情魔丛林的时候,她被墨翳附身的时候,明烬曾问她,是否曾听过那个声音。</p>
她之前一直都没想起来,可是,刚刚在厚德殿,听到玄冰那番话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了。</p>
当年,她发现自己修炼的功法不对劲的时候,天真的跑去质问巩嵩,结果反被打晕了绑了起来,被关在了巩家宗祠的地下。</p>
那里一片黑暗,她什么都看不见,也无法动弹,只能听见声音。</p>
她最常听见的声音,是巩嵩和那位传说中的老祖宗的。但在她刚刚醒来的时候,她曾听过一个女子的声音,很冷的声音,几乎令她发抖——</p>
‘她醒了。’</p>
她没有睁开眼睛,那个女子却第一个发现她醒了过来,只说了这三个字便离开了。</p>
她记得,巩家老祖宗对她也颇为恭敬。</p>
——原来是她。</p>
那个诱人犯罪的魔鬼。</p>
紫萱拉满弓弦,又一支箭渐渐成形,声音冷冽,“让开。”</p>
明烬脸上的血色尽退,白皙中似是带着几分黑气,像是病入膏肓一般。</p>
他直视着面具后面那双眼睛,往前走出一步,道:“她的功法是我教的,算起来,我也是她半个师父。她犯下的罪过,我身为人君,身为师长,都有责任……”</p>
他还未说完,身后的墨翳便吼了一声:“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要你多管什么闲事?!”</p>
“你闭嘴。”</p>
明烬偏头,皱眉瞪了她一眼,语气难得的严厉,如同训斥自家不听话的小女儿。</p>
墨翳似是被吓到了,竟愣了一下,神情略恍然,却是终于想起他之前未说完的话——</p>
‘无论做错了什么事,在本君面前都要好好坦白。如此,本君才好帮你们收拾烂摊子。’</p>
魔界七大魔将的性子都有些古怪,经常惹祸,尤其是阿萤和蓝铃儿,每每被仙族找上门来理论,都装作毫不知情,再不行就一脸委屈的跟自家君上喊冤,一个个的看着比谁都无辜。</p>
仙界那些人讲理是讲不过魔君的,打就更打不过了,最后每每被气得七窍生烟,扔下两句狠话,抚着胸口愤愤离开。</p>
魔君在外人面前维护自家人,转身就会如此这般语重心长的对众魔将叮嘱一番。</p>
无法无天的魔将们往往都会被这种说出来都觉得难为情的话给感动得泪眼汪汪,然后,刚坦白了罪行,就会听见一句:‘不过,既做错了事,该罚还是要罚的。玉屏,魔界法典上这罪该怎么罚?’</p>
她刚到魔界的时候,见到这一幕颇感不可思议,心道,这哪里像是魔君,简直就跟……带孩子似的。</p>
——她那时候不是不羡慕的。</p>
“阿墨。”</p>
墨翳眨了下眼,回过神,就听见自家君上问道:“巩谦和巩戚玉,在哪里?”</p>
墨翳动了动唇,道:“黑水之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