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日也是一时兴起,才会将她画在宣纸上。
他画完就后悔了。
他本应该将自己对苏湄的感觉深藏,但又舍不得毁了这张画,加上宫人又上来说郁良找他,江勉这才将画草草放到一本书里,跟着宫人离开。
他近日应付叶秦使者离开望京的善后工作,忙得几乎脚不沾地,便把这事忘记了。
想起这幅画时,它已经到了郁湘手里。
“皇后,你把画放下。”江勉将宣纸已经有了褶皱,心疼地说。
郁湘缓缓站了起来,江勉言语中的急切,她听得一清二楚,将宣纸捏得更紧。“梓潼真是愚钝,以前只知道藏书阁里有古籍名册,不知道这书里还有黄金屋,还有颜如玉,还有这亭亭净植的姑娘。”
郁湘没有听话,而是继续阴阳怪气地说。“梓潼怎么觉得这姑娘看着有些眼熟呢?”
“郁湘!”
盛怒的江勉甚至直呼其名,大步走了上前,向她伸出手。“你把画给我,不要逼我。”
呵。
郁湘盯着江勉的眼睛,看出了他对这幅画的在乎,对苏湄的在乎。
真够荒唐可笑的。
“皇上,请恕梓潼直言,你还是放下对她的妄念吧。你如果喜欢上其他的女人,梓潼不会阻止,甚至还会大度地把她带到皇宫里,让她陪在你的身侧,但是苏湄不行,她已经嫁给了江闵,是当今的太后,你喜欢她,你让文武百官,你让天下百姓怎么想?!”
江勉一贯知道分寸,偏偏此事如此糊涂。
“他能给她什么?”这些日子,不断有声音提醒着江勉,提醒着他需要注意身份,提醒他自己和苏湄之间隔着深深的鸿沟。
他知道,但是郁湘刚才那番话,太难听太刺耳。
“皇上,你又能给苏湄什么?”郁湘反问,觉得不可理喻。她当着江勉的面将手中的宣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郁湘从来大小姐脾气,毕竟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只是到了宫里当了江勉的皇后后,才稍稍收敛了些。只是气不过自己被苏湄比了下去,又懊恼江勉执迷不悟,怒气如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她甚至都忘了,自己面对的是一国之君。
江勉也气得不行,他上前将郁湘揉成一团的宣纸展开,可惜已经皱皱巴巴,画里的苏湄又那么不真切,他干脆将宣纸撕了,放进火盆里,一把火烧了。
他更嫉妒江闵了。
郁湘从藏书阁气哼哼地冲出来,路过清纳房外,和迎面而来的四喜撞了个满怀。
虽然责任不在自己,不过四喜连连低头道歉。
“对不起,皇后娘娘读对不起。”
她声音颤抖,腿软就快给郁湘跪下了。
郁湘看了眼四喜,她真是倒霉,竟然还能撞上苏湄的丫鬟?
她把通天的怒意都发泄到四喜的身上,骂了声。
“滚!”
四喜跌跌撞撞逃进清纳房,苏湄正好从江闵的屋子出来,见她脸色苍白畏畏缩缩,略显疑惑地问。“四喜,你怎么了?”
四喜一个劲地摇头。
“奴婢刚才遇到皇后娘娘了,她从清纳房经过,不过火气很大。她走得太快,我不小心撞上,她就让我滚......”
郁湘虽然态度傲慢,不过从来都是当没有看到他们这些奴婢,趾高气昂的离开,不顾形象破口大骂,还是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