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老师围在他身边，拍拍他的后背，正劝他。

“消消气，消消气，气坏了自己就不??了。”

“小祝老师不是还留了录像吗？??看陈和颂不像是自愿的，应该还有机会。”

祝青臣走进?，也抱?自己的保温杯续续命：“再??????他办法吧。”

可是高老师越??越气，把保温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不?，??得?校长办公室一趟！小祝，这件事情你就当不知道，你刚工作，不能掺和这些事情，??要退休了，??不怕他们。”

老师们连忙拉住他：“现在?有什么用？主管学生工作的周副都签字了，陈和颂自己也?是自愿。”

见他状态不对，老师们连忙从他的包里拿出速效救心丸，让他含在舌下，又???歹?，把他劝??休息，还派了一个没课的老师送他?家。

高老师气得不?，临走??还在?，要写举报信，举报这群人玩弄职权，耽误学生。

祝青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老师也?劝他。

“你还年轻，才刚工作??个星期，千万别??不开。”

“贺家家大业大，还认识周副，你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找他们吵。”

“记住了吗？”

祝青臣乖巧地点了点头：“记住了。”

如果有十足的把握，就可以找他们?吵了。

*

陈和颂在高二的日子并不??过。

贺屿完全不读书，他却要一边听课做笔记，一边做卷子，还要忍受后排学生的冷嘲热讽。

贺屿也??常欺负他，使唤他?跑腿，买这买那的。

三天后，贺屿又一次踹了一下陈和颂的椅子。

他不用??，陈和颂从书包里拿出饭卡，若无??事地离开课堂，?买牛奶。

陈和颂一边背英语单词，一边下楼，路过学校后墙的??候，看见??个工作人员正在调试新安装的监控摄像头。

“能看见吗？”

“监控室那边能看见吗？”

“能！”

陈和颂知道，他的机会?了。

他?到小卖部，拿了一袋牛奶，刷卡付钱，然后?到教室。

贺屿正掐?表：“哥今天提早一分钟??了。”

他从陈和颂手里接过牛奶，才喝了一口，就皱?眉头放下了：“为什么是红枣味的？”

陈和颂一边写卷子，一边?：“没有??他味道的了。”

“可是哥，??最讨厌红枣味的牛奶了。”

“没有??他味道了。”

“阿姨知道会生气的，哥根本没有把??的事情放在心

上。”

“没有??他味道。”

陈和颂埋头写卷子，?答他的只有这一句?。

贺屿瞧了他一眼，扯开陈和颂用?夹卷子的燕尾夹，把牛奶袋子夹了??。

他不会在学校里欺负陈和颂，上次他这样干，被高老师抓住了。

但是陈和颂知道，贺屿不会善罢甘休，傍晚放学，才是重头戏。

这天傍晚，陈和颂特意留下?写了十五分钟的卷子，才慢吞吞地收拾??书包，走出校门，朝公交车站走?。

他贴?墙根走，没多久，两个学生就从他身后走上?，一左一右，搂住他的肩膀。

陈和颂没有反抗，跟?他们?到学校后墙的小巷里。

巷子里有点黑，他刚走进?，还没看清楚什么，忽然，一阵风扫过，拳头重重地落在他的肚子上。

陈和颂被打得一个踉跄，整个人扑在地上。

小巷尽头，贺屿靠?墙壁，嘴里叼?烟，听见动静，扭头看向他。

陈和颂趴在地上，同样也抬头看向他。

还有他头顶全新的监控摄像头。

他就站在摄像头底下，摄像头一定拍到了他。

“陈和颂，给你脸了？”

“谁都使唤不动你了？??屿哥让你买袋牛奶你都不肯？”

陈和颂倒在地上，??个学生一拥而上，对他拳打脚踢。

他将书包抱在胸前，护住自己的脑袋和右手。

对他??，这两样东西，是最值钱的东西了。

身上太疼了，他就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不要紧，最后再挨一次打，最后一次，他马上就可以逃离了。

护住了脑袋和右手，只要这一次，他就可以专心读书了。

陈和颂的意识慢慢涣散，只有这一个??法无比清晰。

不知道过了多久，靠在墙边的贺屿喊了一声：“差不多可以了。”

??他人这才停止殴打。

贺屿拿?烟头，走上前，在陈和颂面前蹲下。

陈和颂抬?头看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厉害，砰砰——

面对长期霸凌他的人的恐惧、害怕，还有……

他终于要报仇的隐秘的快感。

贺屿从书包里拿出那袋牛奶：“哥，你吃贺家的，喝贺家的，你就是??养的一条狗，??让你留级你就得留级，??让你给??买牛奶，你就得给??买牛奶，你自己看看，你给??买的是什么东西？”

他用力扯开燕尾夹，一点一点，把黏腻的液体从陈和颂的头上倒下?。

天气热，拆开包装的牛奶放了一整天，泛?微微的酸臭味。

陈和颂低?头，额前过长的刘海遮盖住了视线。

贺屿把一袋牛奶全部倒完，把包装丢到一边，然后又被自己夹在指间的烟头烫了一下。

他掸了掸烟灰，吩咐自己的小弟们：“把他架??。”

“??。”

陈和颂被他们扛?手臂，按在墙上。

贺屿站?身，吹了吹烟头，一点猩红明明灭灭。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屿欣赏?自己的杰作，把最后一根烟头丢开。

地上满是烟头，小弟们一松手，陈和颂就顺?墙壁，软绵绵地倒了下?。

贺屿吩咐道：“你自己收拾??了再?家，你知道该怎么?。”

陈和颂??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知道。”

“再有下次，你知道后果的。”贺屿最后拍了拍他的脸颊，带?一群人转身离开。

“??知道。”陈和颂又重复了一遍，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不会有下次了。

陈和颂缓了??久，才扶?墙，慢慢地站??，从地上捡?自己的书包，慢吞吞地走出巷子。

路人见他这副模样，都无比震惊，上前把他围??。

“同学？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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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纸巾擦擦脸。”

“快坐下，头晕不晕啊？怎么弄成这样？”

“家里的电?多少？老师的电?还记得吗？”

“谢谢。”陈和颂没有接过纸巾，抱?书包，挣开他们要搀扶的手，一瘸一拐地努力往前走。

“??要?派出所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