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依依不谙世事,哪知李守园乃是从她昏迷时所叫名字中猜想而出,当下心头一震,颤声道:“你怎么知道?”
李守园故意叹了一声道:“因为我曾见过他。”
萧依依脸色一变道:“在哪里?”
李守园缓缓道:“在乱坟岗。”
“乱坟岗?”萧依依如遭雷击,浑身颤抖如粟,脸色更是惨白如纸道:“不,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还活着,而且就在附近。”
李守园叹道:“姑娘何必如此说,我骗你又有何用,这么大的洪水,能像姑娘这般幸运活下来的,能有几人。”
萧依依心中一痛,如此大的洪水,的确很难有人能幸存,更何况那时的高仁早已深受重伤,濒临死亡,可心里却有一种极强烈的感觉,他还没有死,他就在附近。
李守园心下暗笑,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道:“姑娘千万不要耽于想象,要积极面对事实才行。”李守园老奸巨滑,几句话下来,便将萧依依置身于高仁已死的事实中。
萧依依心中此时烦乱如麻,正是‘剪不断,理还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他不会死的,不会死的,他若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李守园乘机道:“姑娘不用担心,老夫虽不是家财万贯,但还可保证姑娘衣食无忧。”言下之意,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萧依依骤听高仁已死,心神大乱之下,又认为世间之人,皆像高仁那般老实可靠,又听救命恩人愿意从此照顾自己,又是感激,又是意冷,喃喃道:“一切全凭恩人吩咐。”
李守园心中大喜,万料不到面前之人长得美若天仙,心却如此单纯,脸上却不露丝毫声色道:“姑娘好好休息,待我找个黄道吉日,便与你完婚。”说着,大笑着出门而去。
李有财眼见自己心爱之人竟被老爹娶去,心中不由又怒又恨,但一时间却又毫无办法,只得怏怏不乐的跟在后面,出门而去。
两人一走,房内立时只剩下萧依依一人,她的心仿若一瞬间被掏空似的,空虚到了极点,想到自己与高仁从此人鬼殊途,心中又是悲哀,又是酸楚,眼泪从空洞洞的眼中汹涌而出。
三日后,李家张灯结彩,鲜红的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大厅,院中早布下数十桌酒席,厅堂正中贴了一个大大的‘喜’字,处处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为怕难民生事,李守园特地花重金请了许多护院,人数骤然增加三倍以上。
难民堆中,高仁盘膝坐于地上,眼望着前方烟波浩渺的湖水,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沿街皆是成百上千的难民,每个人都已饿得头昏脑涨,摇摇晃晃,体力不支,可每个人的眼中却又充斥着热切的希望,一种即将看到黎明的曙光的希望,试问,谁又能拒绝这种热切得可焚烧一切的希望,可李家非但没有开仓放粮,这几日的气焰反而更为嚣张,经常无故抠打难民,众人早已积怨日深,只等今日高仁亲自出手。
忽然前方一难民跌跌撞撞的跑来道:“大侠,李家没有丝毫开仓放粮之意,反而正敲锣打鼓,大办喜事。”
高仁骤见那难民鼻青脸肿,嘴角仍有鲜血,显是刚被人打了一顿,冷声道:“他们是不是又出手打人。”
那人心中一酸,哽咽道:“我刚到那里,发现他们正大办喜事,方想过去问个究竟,却被那里的护院发现,无故就被打了一顿,大侠,小的这条贱命不值一提,只盼你能为我们出头,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