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人,由老夫人带着前去周府吊唁。
孟滢在这整个过程中,心若冰封,双眸空洞,犹如雕像,任由人潮汹涌,尘世喧嚣,她都处于呆滞状态,如果不是坐在轮椅上被紫苏推着,她发软的双腿连路都走不了,还极有可能昏倒在地。
她的泪水似乎已在将军府门前流尽,到了周府竟无一滴泪痕,面无表情,眸中无光,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人。
老夫人见此情形,深感孟滢因周子偃的逝去而心灰意冷,怕她做出傻事。
等回到将军府,老夫人守在静雅苑语重心长地劝解她,陪伴她直至深夜,才返回慈静堂。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孟滢躺在温暖的火炕上,却浑身冰冷,无法温暖。
她睁着眼睛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蜡烛燃烧殆尽,房间内变得一片漆黑,她才闭上眼睛,直挺挺地躺在那,一动不动。
转眼到了次日清晨。
孟滢醒过来时除了眼睛有些浮肿以外与其他时候没有任何异常。
紫苏见此,也不知道该担心还是该庆幸。
她服侍孟滢梳洗完毕,不敢提及周子偃,小心翼翼地问:
“小姐,早膳备好了,奴婢现在给您端来?”
“嗯,端来吧,正好我也饿了,等用完早膳,还要去给祖母请安。”
她此刻的状态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言谈举止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可越是这样,紫苏的心里越犯嘀咕。
一夜过去,难道小姐不伤心了?小姐真的放下周子偃了?
紫苏忍不住抬起目光,向孟滢瞥去。
只见孟滢坐在梳妆镜前,手中握着石黛,正在精心描绘她的眉宇。
人死不能复生,看来小姐是真的想通了?
带着满心的疑问,紫苏走出了房门。
刚刚离去的她,未曾察觉,孟滢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她用力按了按心口,待紫苏归来后,又恢复了平静。
周家开始操办周子偃的丧事,发丧下葬那日,悲笳声声,白幡飘飘。
孟滢立于将军府门前,很久很久,久到再也看不见,久到身体在冷风中变得如冰一般冰冷,她才回房。
周子偃的事情对于孟滢来说,似乎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
她的生活再次恢复平静。
老夫人初时忧其不堪打击,每日至静雅苑陪她谈笑。
这样一连过了七日,孟滢的脸上慢慢出现笑意,气色也越来越好。
老夫人看在眼里,欣然释怀,来静雅苑的次数也就少了。
孟滢每日晨昏定省,从未间断。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一个月,一月之后的清晨,孟滢突然没有再去慈静堂。
老夫人心生疑惑,便命蓝月前去静雅苑探个究竟。
蓝月高高兴兴地去,回来时她的神情却充满了忧虑,手中还紧握着一封书信。
老夫人见此情状,陡然想起了顾望舒离家时的情景。
“滢滢呢?”老夫人紧紧盯着蓝月,充满了期待与紧张地问。
蓝月紧缩双眉,将信递过去,声音满是忧虑。
“老夫人,表小姐不在静雅苑。”
老夫人的身子摇了摇,手中的信仿佛有千斤重。
她颤抖着手将信打开,通过字迹可以判断是孟滢亲自书写,看完里面的内容,老夫人老泪纵横。
“滢滢啊,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倔,你们一个个都要让祖母忧心至死吗?”
孟滢趁着夜色,带着紫苏悄然离开了将军府。
周子偃死于纳兰军之手,她誓要为他报仇,这是其一。
其二,宫宴之上,温贵妃图谋不轨,欲借她之手害死小舒,害顾家家破人亡,这笔账,不会因温贵妃的逝去而结束。
她曾立誓,必有一天,将雪此恨。
而今,报仇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