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p>
河湟一带是大唐沟通西域的跳板，也是大唐最重要的外藩。向来为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必争之地。</p>
河湟四镇十八州中，凉州最是重镇，凉州南面乱山无数。群山环抱之中，有一片湖，几百里那么大，当地人都叫它“天湖”。</p>
天湖中心有一座山，高耸入云。所谓“深山大泽，实生龙蛇”，据说此山上有龙隐藏。</p>
每年冬天，等湖水结冰时，当地牧民便将牝马赶到湖心的山上。第二年湖水解冻之前，再将牝马赶出来。</p>
这些牝马里面便会有受孕的，等到怀胎期满，产下的马驹，大都神骏异常。</p>
牧民们便说，这些马驹原是龙种，因此把这些马驹叫做天马。</p>
安史之乱后，河湟地区长期为游牧民族占据。先是吐蕃，后是回鹘。龙种的秘密据说就是回鹘人发现的。</p>
回鹘人得到天马之后，视如宝物，轻易不肯与人。如果高价求购，他们便把骟了的牡马出售。</p>
回鹘人在草原上称雄了几十年。后来发生内乱，回鹘可汗被杀，部众分崩离析。天马也随之绝迹。</p>
还有人说，这天马原是上天赠给回鹘人的礼物，回鹘人不知珍惜，上天就收回去了。</p>
朱丹说到这里，李克用突然插话：“说起回鹘的那场内乱，我倒是略知一二。”</p>
“三哥说说。”</p>
“三十年前，回鹘的彰信可汗阴骘雄猜，两个宰相都被他杀了，还有一个宰相叫掘罗勿，因为在外带兵，幸免于难。掘罗勿岌岌可危，便跟我父亲密谋，攻杀了彰信可汗。事成之后，分给我们三百匹快马。”</p>
“这三百匹快马估计就是天马。”萧玄衣猜测。</p>
“这个我不清楚，但诚如朱丹老弟所言，这些马不能繁殖后代，再加上多次冲锋陷阵，这些马已经死绝了。”</p>
“怪不得沙陀人威震代北，看来得天马之力。”萧玄衣定论。</p>
“看来天马的事儿你也知道啊。”朱丹道。</p>
“老爷子年幼无知的事儿，哪好意思跟我说啊。”李克用笑道。</p>
“那我就接着说。”</p>
回鹘自从那场内乱后，部族式微。打落水狗，大家都喜欢的事儿，何况还有天马的诱惑。于是土浑，鞑靼这些小部落也群起殴之。</p>
鞑靼人也缴获了一批天马，估计回鹘人提防在先，牡马都被骟掉了。朱丹的父亲，吉利酋长未免失望。</p>
这些骟马在阴山生活了几年后，突然有一匹经常撕咬别的牝马。开始时吉利酋长还不忍心，但那匹骟马越来越过分，甚至连幼齿也不放过。</p>
情非得已，吉利酋长最后把它绑到了杀马桩上。看着杀马人磨刀霍霍，那匹害群之马终于发出了嘶嘶悲鸣。</p>
正要动手时，一个中年人忽然赶来，情愿出一万两银子买下那匹骟马。</p>
吉利酋长也不傻，就对中年人说：“一万两银子我不要你的，这匹骟马原本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发狂了，你能告诉我原因，我就白送给你。”</p>
中年人道：“这匹马并没有发狂，只是骟的时候没有骟干净。所以见了母马有些激动。”</p>
“你既然肯出一万两银子买一匹骟马，那你肯定有办法了。”</p>
中年人只得点头称是。</p>
既然套出了真情，吉利酋长哪里还肯再把骟马送人。情愿出一万两银子的违约金，另外再送四万两银子，请那中年人把马医好。</p>
那中年人果然手段了得，三个月后，几匹母马都受了孕。</p>
……</p>
李克用沉浸在故事中，萧玄衣突然问道：“那中年人叫什么？”</p>
朱丹想了想：“听说叫九方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