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私了，曹义金就没有把拓跋思谦往甘州衙门送，一行人仍回甘州驿馆。</p>
这么做既给了拓跋妙的面子，也让萧、李二人不再为难。更重要的是，不经过甘州衙门，就少分了一杯羹。</p>
曹义金算是志得意满，回到甘州驿馆后，破例请几个人吃饭。驿丞便开了后院的驿楼，点上灯火，熏上香。</p>
萧、李二人曾登临过一回，不得其门而入，这下堂而皇之地走进去，坐下，左顾右盼了一回，萧玄衣心生感慨：“怪不得当官的喜欢分三六九等。”</p>
“咋了？”李克用当即捧上。</p>
“就象这驿楼吧，也没什么特别的。咱俩来了，只能隔着窗户看一看，老曹一来，咱们就能进来坐着慢慢喝酒。感觉就是不一样。”</p>
“这回萧兄弟立功不小，等会儿多喝一点。”曹义金哈哈笑道。</p>
“虚荣！”拓跋思谦白了萧玄衣一眼。</p>
李克用心知其理，曹义金是官，拓跋思谦是贼，萧玄衣说当官的好处，拓跋思谦当然不高兴，当即安慰了拓跋思谦一句：“萧老三大嘴巴，喜欢说笑。”</p>
“对了，你阿耶还挺爱开玩笑的哈。”萧玄衣想起。</p>
“我阿耶怎么爱开玩笑了？”</p>
“我听你叫他什么‘白头贼’，他也不恼。”</p>
“怎么不恼，只是你们没见。”</p>
原来拓跋思谦看他老爷子须发皤然可喜，突然福至心灵，喊了拓跋秒一声“白头贼”。拓跋妙就让他再喊一遍，拓跋思谦不假思索地又喊了一遍。没想到拓跋妙暴起，将拓跋思谦掀翻揍了一顿。</p>
是你让喊我才喊的，拓跋思谦气不过，又打不过，当下跟老爷子赌气。那老爷子也杠上了，一个月俩人谁也不理谁。</p>
最后拓跋思谦熬不住，索性离家出走了。</p>
“一个外号，至于吗？”拓跋思谦犹自愤愤不平。</p>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个拓跋老弟你就不懂了。”李克用插了一句。</p>
“怎么揭短了？”</p>
“干你们这行靠得是能打能跑，有几个拄着拐杖出来做事的？当然，你阿耶是个例外。”</p>
“那到也是，其实我阿耶也就五十来岁，只是头发白得早而已。”</p>
“我倒是想起一个战例来。”李克用道。</p>
“说说，说说。”年轻人没有不喜欢打仗的，拓跋思谦连声催李克用。</p>
当年五胡乱华，中原沦陷，西晋皇室后裔司马睿开创东晋，定都建康。草创之时，东南的半壁江山也不全是他们司马家的，对建康最具威胁的就是荆襄一带流民势力。</p>
地理上来说，荆襄对于建康是长江上游。荆襄的控制对于建康的稳固有举足轻重的作用。</p>
司马睿也不白给，新朝甫立，便派大将陶侃西征荆襄。</p>
中原兵荒马乱，很多世族都跑到江南避祸，这些人被称为流民。流民的资产在逃难中丧失殆尽，要生存下去，不得不铤而走险，杜弢就是荆襄流民的领袖。</p>
陶侃号称名将，在讨平杜弢的过程中还是颇费周折。一度吃了败仗，被免掉所有官衔。</p>
好在东晋朝廷对他信任有加，让他继续指挥军队，戴罪立功。</p>
最后一次决战，陶侃和杜弢两军对垒，陶侃发动心理攻势，给流民的军队喊了一通话，其中最著名的一句：“世间宁有白头贼乎？”</p>
数万叛军当时就有土崩瓦解之势，陶侃挥师急击，杜弢一战成擒。</p>
拓跋思谦听完，若有所悟：“看来这‘白头贼’不能叫。”</p>
“玩笑有时候能开，有时候不能开，有的人能开，有的人不能开。”曹义金总结。</p>
“不过我觉得老爷子还是挺有趣的。”李克用道。</p>
“怎么说？”拓跋思谦问。</p>
“胡子都白了，还来看选美大赛。”李克用说罢，*地笑了起来。</p>
“这个你倒是想错了。”曹义金道：“选美大赛你以为是什么？”</p>
“不就是选漂亮女人吗？难道还选男人不成？”</p>
“选美大赛不是选人，是选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