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时期，无邦无国，却也有下级和上级的隶属关系。比如家长要对子女发号施令，利用喊话的方式就可以解决：老大去翻地，老二去狩猎，老三负责饷田……</p>
随着人口繁衍，一个家庭发展成一个氏族，上千号人，居住分布的又比较零散，如果和另外一个氏族争夺水源，靠喊话召集本族内的所有丁壮，估计行不通了。这就要派遣一个大家都认识的人作为使者，挨家挨户通知。</p>
氏族兼并成部落，部落兼并成邦国，人口好十几万，幅员上千里。君主有什么旨意要下达给全体子民，要找一个大家都认识的使者，也是不可能的事儿。</p>
接受命令的人和使者不认识，这事儿就不好办，轻则不理你，重则说你招摇撞骗，拉出去喂狗。</p>
君主的旨意如何下达呢，估计朝廷上的那些大臣没少费心思，于是符节就产生了。</p>
朝廷替君主造出一种当时来说很高端的东西，说这东西名字叫符节。代表天子的命令，普天之下，不论远近，符节一到，如朕亲临。</p>
《周礼、地官、掌节》里记载：守邦国者用玉节，守都鄙者用角节……可见符节已经开始使用了，只有那么几种用途，算是符节制度的滥觞。</p>
到了秦朝，符节制度已经发展的很完备了，符节也有很多种：征税用的竹节状的铜节，发兵作战用的虎节，驿传邮递用的马节等等。其中最广为人知的就是虎节。</p>
虎节又称虎符，一般用铜制成虎形，并剖分成两半，右符留在朝廷，左符发给出征的大将。</p>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是“有所”而已，关键时候还得听君主的。</p>
仗要怎么打，将军说了算；是装装样子还是真打，这个肯定要听君主的，所以大将虽然出征在外，跟朝廷还得时刻保持联系。</p>
兵者，诡道也。一方为了取得胜利，什么招都敢使的，要是有人冒充使者假传君令怎么办，这时就得靠虎符了。</p>
“信陵君窃符救赵”的故事历来为人津津乐道，信陵君是魏王的弟弟，为取得虎符调兵救赵国，费了不少劲。</p>
这个故事也说明了一个问题：虎符是很难伪造的。要是能造个假的，多少钱信陵君花不上？</p>
虎符分左、右两半，左符有榫，右符对应处便有榫口，这只是其一。虎背上有多条错金条纹，先说错金这道工艺，当时就是很高端的，一般的作坊做不出来，再一个，合符时条纹也得对上。左符，右符的虎腹上都刻着字，分开看谁都不认识，两符合在一起才能认出来是“合同”两字。</p>
由于很难造假的这条好处，虎符就一直沿用下来，直到唐朝。</p>
前文说到，高祖李渊的祖父叫李虎。李渊登基后，为了避讳，虎牢关都改名了，虎符当然也不能用了。</p>
要治理天下，符节制度是必不可少的，朝臣们灵机一动，就把虎符改成了鱼符。虎变成鱼，虽然不怎么生猛了，但用途是一样的。</p>
从披毛兽到鳞族，变化的跨度有点大，估计也是这个原因，在唐朝，相对于虎符来说，鱼符的作用也发生了很大变化。</p>
唐朝的鱼符按其功用主要有三种：一是调兵用的鱼符；二是标明官员身份随身携带的鱼符；三是通关过隘用的鱼符。</p>
曹义金丢失的鱼符就属于上面说的第二类，鱼符上面刻着他本人的名字，在哪个衙门任职，官居几品，俸禄多少等个人信息。</p>
按大唐规定，刺史以上级别才能佩戴鱼符，归义军虽仿唐制，但也作了一些变更：六品官以上都可以带。就因为这么一推恩，曹义金才有了资格。</p>
曹义金的鱼符长两寸余，宽不到一寸。平时在鱼袋里装着，系在腰间。这鱼袋也是归义军镇特制的，上面镶金嵌银，表示官员的级别。</p>
对于官员们来说，鱼袋的设计是尚方人性化的体现。两个级别差不多的官员一见面，谁该拜谁，不用掏出鱼符来比了。</p>
鱼符对于曹义金的重要性，上面也说了。然而他从驿馆走出来的行为差不多也表示：他已经放弃寻找鱼符了。</p>
曹义金和鲁、莫二人依次打过招呼，语气倒还平静。人都是这样，面对一个不可测的结果时，情绪往往躁动，当结果一定，不论是好是坏，都认了。</p>
鲁、莫二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曹义金问起两人怎么也来了甘州。两人当然不会实话实说，只说农闲了，来看选美大会。</p>
“我的事儿萧兄弟和你们都说了吧。”曹义金又道。</p>
这话令鲁、莫二人更不好回答，李克用便接过来：“这个哈，老曹你事先没嘱咐，萧老三生来又是大嘴巴。”</p>
鲁、莫二人只好点了点头，曹义金倒笑了笑：“你们哥几个，一个人知道跟几个人知道没什么区别，只是这事儿不是什么好事儿，各位给老大哥留点面子，别往外传。”</p>
“一定，一定！”众人纷纷表态，萧玄衣心里一热，忍不住说道：“鱼符的事儿，我怀疑是老拓跋搞的手脚。”</p>
“他让咱们等三天了，咱们也等了，没道理啊。”李克用道。</p>
“路上没掉，驿馆没有，你说鱼符去哪了？”萧玄衣不服。</p>
“就算是鱼符被人盗走了，那也要捉贼见赃。没凭没据的，不要乱说。”曹义金倒还理智。</p>
“等你有凭有据，都什么时候了，你就说眼下怎么办吧。”萧玄衣替曹义金着急。</p>
“不瞒几位老弟，我眼下方寸已乱，找鱼符的事儿只能先放一放。刚收的几万两银子，拿在手上也不安全，我打算先把银子送回凉州，怎么着也算一件不小的功劳，或者可以将功补过。这件事完了，我再回来查鱼符的事情。”</p>
萧玄衣不以为然：“猜也能猜到是老拓跋干的，不过老拓跋要你的鱼符也没用，估计是想找回场子，咱们去甘州城找他，服个软，说不定他就把鱼符给你了。”</p>
“这么说吧萧兄弟，就算是他拿走了，我也不会去求他。我是官，他是盗，就算他是盗王，也没有求他的道理。再者说了，出来混都是凭本事吃饭的，到时候让我查个人赃俱获，我也饶不了他。”</p>
曹义金虽然爱财，做人倒还硬气，萧玄衣有些过意不去：“为了我的白马，倒连累你了。”</p>
“查案捕盜是我份内之事，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p>
萧玄衣无言，这时李克用说道：“对了萧老三，老拓跋不是还欠你二十万两银子吗？咱们走了，怎么跟他要啊。”</p>
“还真要啊。”萧玄衣又虚伪起来。</p>
“你要是嫌银子扎手，我要啊。再说不能便宜这老小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