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娆浑身是伤,一动不动趴在石壁上那么久,又被雨一直浇淋着,早就发起了高热。
强烈的求生欲让她爆发力惊人,但她毕竟还是血肉之躯,撑到现在早已是强弩之末,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朦胧中,她感觉身边有黑色大鸟掠过,然后腰间一紧,那大鸟的翅膀将她们二人卷了起来,带着她们飞呀飞,飞到了崖顶,落在地面上。
阮娆目光迷离的睁开眼,却正对上裴璟珩那张冷凝到铁青的脸。
阮娆心里一咯噔:眼前这东西是人是鬼?
莫非她非但没能救得了淳儿,还把自己搭了进去,陪着裴璟珩一起下了地狱?
为了确认,她颤抖着手,贴在裴璟珩的脸上——
嗯,热的。
果然祸害遗千年。
“……我……尽力了……”她喃喃自语。
该想的办法都想了,他死不成,她也没辙了。
想想自己六万两银子白白打了水漂,她顿时心疼的无以复加,一下晕了过去。
小手软软垂下,裴璟珩白皙冷峻的脸上,只留下几道血指印。
她那原本削葱般白嫩的指尖,指甲齐腰断裂,早已血肉模糊。
裴璟珩心脏痛得像是被人活生生撕开,眼尾瞬间红了。
“你做的很好……辛苦了。”
他小心将伤痕累累的她拥入怀里,薄唇贴紧她的额头,怜惜的吻了又吻。
“乖……好好睡一觉,夫君带你回家。”
他将人打横抱起,转身的瞬间,一滴晶莹的液体从紧绷的下颚线滑落,没入泥土里。
苍青抱着淳儿跟在后面,简直怀疑自己看错了。
主子居然……会哭?
“殿帅!许家的黑衣侍卫是否要带回去审问,还请殿帅示下!”殿前司的班直纷纷半跪请示。
裴璟珩顿住脚,冰冷的眸中压抑着狂怒,声音凛冽。
“杀,一个不留!”
所有人俱是脸色一变。
那可是许家……殿帅这是疯了?
————
阮娆这一觉睡了很久,睡的也极不踏实。
门开门关的声音,说话声,脚步声,纷纷杂杂,吵得人心烦。
不仅如此,还有人不停的给她喂各种各样的苦药,拿针扎她,气的她恨不得立马睁开眼。
只是眼皮子有千斤重,她像是无法控制这副躯体的幽魂,又被困在其中,只能眼睁睁的任人摆布。
等到她终于能够睁开眼,已经是三天之后。
头顶是熟悉的浅色纱帐,原来她已经平安的躺在自己的床上。
“醒了?”
沙哑疲惫的声音从耳畔传来,男人眼下泛着青,眸中布满了血丝,像是好几天没合眼了似的。
一睁眼就看到自己最不想看见的人,阮娆再次闭上了眼。
许久未曾闻到的冷香扑面而来,男人俯身而就,轻柔的吻落在她额间,又滑落在她眼睑上。
阮娆不得不再次睁开了眼,伸手将人往外推。
“你……你离我远点……”
裴璟珩居然十分听话的放开了她,坐直了身体。
“生气了?”
“你确实该生气,是我没有护好你。”
他声音低柔,对她态度软的不像话。
“从今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
“此次,也多谢你救了淳儿。”
他一提淳儿,阮娆连忙问道:
“淳儿呢?他怎可有大碍?”
“他没受伤,多亏了你一直相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