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算是我父亲在世时唯一的盟友,可能有另外的势力在暗中怂恿。岑猛颇有野心,但无碍。”韦虎臣冷然道。“他们都说洛哥你会趁机夺取我的土司之位。”
“哈哈!”洛可毫无顾忌地长笑起来,“好一招离间之计!”
洛可说罢整理浑身上下的衣装,然后庄严地行了一个军礼,“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此生只跪过平北伯,这次,还请少主也接受洛可一跪!我只要在世一天,就决不对会土司列祖列宗不敬!”
“洛哥!”韦虎臣慌忙搀起洛可,“你这是干什么?你是最早的狼兵少年王,是看着我成长的,现在,你才是留守狼兵精神的顶梁之柱。你我兄弟二人,还有许多大事要做,隔心的话,从此以后休提。”
洛可这一跪,诚心是真,但见韦虎臣来抓住自己,就连忙使出定身劲力,想试试韦虎臣的武功。他双脚半曲,犹如不动的岩石,却见韦虎臣轻描淡写地抓向自己的手臂,接着全身一麻,身不由己就随着韦虎臣的手势站了起来。洛可当下惊疑不定,只听韦虎臣说道:“这次我狼兵损失太大,没有两三年恢复不了元气。但只要有洛哥坐镇,加上抗倭回来的田叔和狄叔,我们依然是广西狼兵中的头狼之师。”
“少主,”洛可道,“我的职位是从原来的副狼主韦正楠手中移交出来的,有的人恐怕要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
“我堂叔的身体不行,退了好,我父亲的抉择是对的。这几年,狼兵队伍在你手下强大得嗷嗷叫,这是谁都看得清楚的。只有对我东兰州不怀好意的人才会提及此事。”
“少主,你主持大局,我来执行练兵!”洛可道,“这次我们虽然狼兵人数锐减,但经过战争都是精英,不出三个月,我们又可以出征了!”
“你不是曾经不赞同我父亲出兵抗倭的吗?”韦虎臣道……
七天之后,朝廷派兵送来大批抚恤金,韦正宝的尸身按朝廷三品烈士葬礼安葬。又三天,东南总督张经派来一支骑兵,送来朝廷对狼兵九连山抗倭杀敌的奖赏,并且送来了正式土司委任书,还送来了一副惊动西南大地的牌匾:武宗皇帝亲笔题写的“忠烈”两字!整个广西东兰州沸腾了,韦虎臣的土司地位从这一天起稳若泰山!试想,连京城皇帝都知道这遥远桂西北的韦虎臣了,谁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葬礼过后,金装的气势磅礴的“忠烈”牌匾高挂武篆城土司府大堂。周边各州的名人陆续前来观瞻皇帝墨宝,然后到名望坡韦正宝陵墓祭拜。各州土司纷纷派人名贵的礼品和交好的密函,整整忙了三个月。一天深夜,韦虎臣贴身衣袋里的《塑心经》微微震动起来,韦虎臣心下异然,连忙取出,只见册子当中的其中一页画着一只信鸽,现在信鸽正在闪闪发光。这只信鸽韦虎臣看过无数遍,不明其意,当初王阳明更是没对书中内容有丝毫的交代。书中偶有字符都是王阳明亲笔所书,纸页上也有少许花草之类的植物,有一只大鸟似的信鸽,似插画,也正常……纸上的信鸽越来越亮,纸页轻微地抖动起来,接着空中传来细细的滑翔和鸟类的拍翅声。“咕咕”两下鸣叫,一只信鸽穿窗而入,停在摆着《塑心经》桌子上,韦虎臣惊讶得突然站起身来——信鸽的腿上,绑着一个装信的小圆筒!韦虎臣惊骇之余,连忙取下圆筒里的信笺,正是王阳明的手书:虎仔,吾听闻九连一役,恨不能亲到平北伯墓前一拜!吾丞驿期满,回余姚老家,与豆豆母女于归途中。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王阳明在纸页中设置了信鸽联络的坐标点,这和狼兵千里传信的“红山刁”信使——红鸟一个道理,只是红鸟是只能“闻香而至”,那香料是驯鸟人长期使用来熏陶红鸟嗅觉的宝物,常人根本不知道研制方法。韦虎臣当下简短地写了回信,信鸽连夜飞走……
韦虎臣和三名副狼主开始在银海滩大练狼兵,喧声震天。东兰州的少年一批批加入狼兵队伍中来:韦虎臣让他们看到前途和希望——十四岁的土司,皇帝都惊动了的抗倭大英雄!同样十四五岁的他们,为什么还在乡间放牛骑马?为什么还在纠结于邻家的窈窕淑女而做偷窥的君子?为什么还在乎村落之间的小小恩怨而愤怒相向……当兵去吧,狼兵,那前朝被称为“上帝的鞭子”的狼兵,自己为什么不能成为那样的天狼?银海滩上,韦虎臣几个月以来难得一见地露出了笑容,吩咐洛可:“按规矩来,家里独男丁的不收。汉、壮、瑶、彝、毛难各族不论来处,全收!洛可,我准备离开东兰州一段时间。在这里终究是井底之蛙,我要去寻找带领狼兵飞出井底的翅膀。光有兵法和武技是远远不够的,还要有眼界。我不在的时候,由你来暂代天狼主,我堂叔韦正楠暂代土司,为狼兵后勤总管。哈哈,从今往后,天狼主为尊,土司为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少主英明,韦正楠确实是发展耕种的一把好手。我狼兵在你提出的改革以来,练兵和种植结合,确实有望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发展和超越以往。”洛可道,“老土司,还是不放心你把权利交给我吧?”
韦虎臣道:“我爷爷?有田叔和狄叔在,他是很放心的。过了三月三,我就出发。还有几天时间,这几天你召集所有百夫长以上的将士,我亲自传授他们武技,然后跟他们交代我的志向。”
“那,寒碧玉小姐跟你一起?”洛可问道。
“洛哥,她和我一样,心里没有走出阴影。”韦虎臣笑道,“我传授你的大乘功,要勤加练习……”
农历二月的霏霏细雨中,寒碧玉常常一个人在银海滩的山巅眺望远方。“要是我也生长在这穷乡僻壤,有一个粗布裙衩的母亲和一个老实巴交的父亲,那该有多好?”她眼见桃花在枝头冒出了花苞,溪水潺流像是情人之间的细细低语,不禁对自己飘零的身世感慨。“罗雷哥哥,愿你的世界也是这般的美丽可人……”
“碧儿姐,”韦虎臣出现在她身边,打断她的忧思。“明天,我们就出发……”
“去哪?”寒碧玉惊讶地问。
“我想,我应该去寻找钧天剑的来处。是它给了我新的生命。”韦虎臣的白发在微中飘飞,“能造出如此利器的人,我一定要见见他,有他的帮助,我狼兵就是一支天兵!”
“谢谢。”寒碧玉说道,“江湖似海深,也是你最好的磨刀石。我们姐弟俩就去散散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