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龙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字句斟酌的说道:“还有刘良佐,本为闯贼中人,降了朝廷受封宿安总兵,听闻离开了原本驻守的南阳,朝南直隶来了。”
“再就是闯将高杰,听说他被马士英招降,安顿在徐州。”
讲述完了朝廷在江淮的大致兵力后,陈子龙不由得自嘲一笑:“这些个人,哪个不是墙头草?指望他们守卫南都,怕是难如登天喽!”
“那便完了,不知李自成是否会整顿兵马南下,如若拖延些时间,朝廷想必还能苟存几年,不然,恐怕是顷刻间覆灭在即了。”
阎应元听完,不禁叹气,不过他很快想到了什么问题,表情讶然至于倒吸了一口凉气。
“子龙,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郑公子为何要如此紧张,好似时间紧迫的很一样,在江南招募流民开发台湾?以郑家在福建的势力,就算是大顺军来了,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只会好生拉拢,他这样做是为何?”
阎应元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出声问道。
却不料陈子龙心里早已想到,围着书桌转了起来。
“此中干系我前两日便察觉到了,根据郑大木此人突然离开南都,回到福建,并且顺路挟持你我二人的动作来看,此人恐怕预知到了什么,正早提前做准备,只是,我到现在也没想到会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能让这种人物这样忧心忡忡。”
陈子龙说着,摇摇脑袋,他虽然看出了些倪端,但是并不能预知未来,所以也是在不停的猜测而已。
“”
“唉!纵是大顺夺了天下,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倒是在这台湾,说句心里话,卧子兄,我,我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事情。”阎应元长吁一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独自说着。
“哦?说来听听,我也觉得这里和朝廷不同,本以为是商贩之事为重引发的不同,但是细细想来就觉得不止于此,阎兄你先说。”
陈子龙向阎应元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随即端正坐姿听了起来。
“江南文风鼎盛,同时也商事繁多,乃天下最富之地,然而饥民不绝惨事时有发生,易子而食之事也有,富者阡陌连田,贫者无立锥之地,实在枉费江南如此之多的读书人。”
说到这儿的时候,阎应元沧桑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忍,仿佛在诉说一段悲惨的故事。
“但在此处,我只见到百姓皆有田地耕种,人人面带笑颜,郑大木所施政策并不多,但却十分有效,管理百姓许多时候都靠百姓自治,这和我曾经接触到的西洋传教士口中所说之共和国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不知子龙兄如何认为?”
明末的大背景下,古老东方帝国的衰落伴随着西方拨开中世纪的黑暗,逐渐走向富强的新时代,西学东渐就是在这个背景下产生的。
大明朝数十年的混乱之中,不少士人对心学产生了新的理解,如阎应元,陈子龙之流就是其中代表。
避虚就实,经世致用,这便是明末这么一批目光远大的士子的理论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