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的工夫后,山林里复又安静下来,张根抬头望去,但见一弯明月高挂树梢,明媚之极,毫无诡异之色。夜间觅食的小鹿继续从容拱头在草丛里,丝毫也不显急迫。可见,那妖狐真像是偃旗息鼓了。
张根不由长长的舒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在了地上。这时,又听到莫少义细声细气的声音:“根儿师弟,那妖狐好像是走远了,不知还会不会找再找回来?”
张根正待回答他,却突然觉察到百丈开外,似隐隐有妖魅之气移过来,急忙将手指竖在嘴边“嘘”一下,吓得莫少义一个寒噤。果然,眨眼就见那妖狐,从一棵银杏树背后转出来,边走边柔声说道:
“两位小仙不用躲了,奴家知道你们就躲藏在这里。其实,奴家本想邀两位小仙一叙而已,不料两位小仙误会了奴家好意,致使干戈大起。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两位小仙请出来,与奴家握手言和,消除误会,从此天涯海角,各自珍重,岂不更好!”
月光下的妖狐,拖着长裙左右顾盼着,脸上堆满笑意,依然雍容华贵如皇宫里出游的贵妃一般,没有一丝暴戾的样子。眼看着越走越近了,莫少义额头上沁出一圈细汗,并将护命金符从手心里亮了出来。张根见状,急忙朝着他努嘴瞪眼的,用一脸的怪相,制止住了莫少义。
妖狐又往前走了几步,只见眼前静悄悄一片,连只蚂蚁喘气的声音也没有,只好斜着眼略作思索后,扭头向东边寻去,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好阴险的妖狐,果然是在使诈,根儿这小子到底是比我有主意!”莫少义暗自庆幸的想道,望着张根的眼神中涌出一丝钦佩。但他依然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妖狐冷不防地冒出来,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好容易又挨过几个时辰,一抹晨曦在东方渐渐发亮,此起彼伏的鸡鸣声自远近山寨中传来,又过了数刻,迎面红彤彤一片,天色终于放亮了!
“哇,好险!”这时张根终于敢解开盘着的双腿,伸腰躺在有些潮湿但却柔软的草地上,整夜处在高度警惕中,他一直盘着双腿打坐炼气,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直到现在,才感到了困倦,也有些饥饿。但他依然不敢放松警惕,专注着周遭的风吹草动。须知,妖狐不比鬼魅,虽说在日照之下较深夜要收敛些,但照样敢行凶作恶。
“根儿,下一步该怎么办?”见到张根躺了下去,莫少义也伸直了双腿喘着气问道。
“怎么办?”张根偏着脑袋望了望烟雾缭绕的远山,眯起眼睛想了想说:“还能怎么办,逃呗!只是上哪弄吃的去呢!?”
莫少义闻言一笑,接着从囊中摸出一道增气符扔过来,道:“肚子就忍一忍吧,先想办法离开这鬼地方再说!”说完自己先站起身来。
等到日上三竿之时,这对难兄难弟尾随着穿山越岭,又跨过几片密林、三两条溪流,急惶惶向着青阳山深处挺进。一直走到烈日当空之时,那山岭上光秃秃一片,连个荫凉处都寻不见。两个人的前心后背都湿成了水袋袋,口干舌燥得难以忍受,不禁想起那些祭仙剑、驾法器的高阶修士来,更是满心的钦慕与向往。二人虽然一前一后地走着,但心里却想着同一个问题:什么时候才能够驾起自己的法器,御风破空来去自如,不再受这般苦楚?!
唉!他们谁也不说话,只在心里叹息着。
“哎,根儿,你鬼主意比我多,怎么能凉快一下,少受些这烈日毒火之苦!”莫少义闷头走了一会,终于忍不住说道。
张根止住脚步拭去额上的汗珠,喘着粗气道:“莫师兄,你真是难为我,以愚弟的修为,能高出你多少?若能想出什么办法来,愚弟难道愿意受这般苦楚?”
“唉——”莫少义长叹道:“枉我生在修仙世家,道行居然连你也不如,如你生在我那样的世家里,恐怕连内门子弟也比不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