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之久远,在乎传承,在乎思想。
若真让你佛门坐实了国教,百家就会输于根本。
在你佛门没有败退之前,百家的态度,最多也不过我道门那般,模棱两可罢了。”
江离摇了摇头,忽的一愣。
没错,绝大多数百家的根基,都是道统传承,道门独尊,若不是席天命打服了百家诸子,尚且都要引发百家之争,何况乎佛门。
且不说佛门是外来者,单单是道门的无为不争,虽盛却不打压其他道统的水利万物和佛门的唯我独尊之间的道统差异,就注定佛门独尊不可能被接受。
可是百家纷纷攘攘,不是没有不以道统传承立身的存在。
或者说,他们不需担心道统传承。
兵家。
国之大事,唯祀与戎。
大离是王朝,而且还是一个面对着外患的王朝。
无论谁来做这个大离国教,一家独尊,都不可能让兵家销声匿迹,甚至做不到打压。
只不过,因为飞将军广这位兵家当代诸子至今都没有发声,才会让人忽略这一点。
可这才是最反常的事情,如今纵横入未央,七王临帝都。
身为景帝死忠,也只能是景帝死忠的兵家,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或者说,反应已经发生了,我却还没有发现。”
江离悚然一惊,望向地藏:“和尚,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道主到底是小看了百家。
虽然说这一场乱战,如今最大的赢家是道主。
可是百家传承,源远流长,哪里有省油的灯呢?
这大舞台,是百家争斗,道门胜在冥府,兵家却要胜在沙场之上。”、
地藏悠然道:“道主有没有想过,身为帝都,还是兵家之主栖身之地,本该是天下精锐之师最密之地。
面对七王七国联军,为何守城不出?
即便是裂药横空出世,所向睥睨,但十日的光景,已然足够兵家精锐,做好应对措施了。
但他们在道主的摘星楼中,采购了同样的裂药,却依旧是坚守不出。
既然是坚守不出,那又何必再征召军队,守城之战,不是攻城拔寨,并不需要这样的炮灰。”
说到这里,谛听打了个响鼻,他的前身,不正是炮灰吗。
“除非...”
江离明白了过来:“除非飞将军根本没打算守城,帝都的精锐之师,根本就不在帝都。
那些征召的兵卒,只是为了遮掩帝都兵力空乏的事实罢了。”
地藏摸着谛听的头颅,谛听双耳触底,似乎在倾听什么。
半响,地藏轻声道:“谛听听地动之声。
大离精兵,早已然至七王领地,断其根源。
而后,这支奇兵自七王之路线,一路回推帝都,再竖景帝旗帜,号召被裂药轰破的诸城池军伍。
本就因为裂药而心有不甘的诸君,自然会响应。
到时候...”
“到时候,所谓的围攻帝都,清君侧逼宫禅让之七国联军,就会成为翁中之鳖了。”
江离赞叹道:“可如此规模的军队,如何能够转移的无声无息?
还有,能够指挥动如此规模的军队,如今的兵家,唯有飞将军做得到。
但飞将军只能在帝都,若不然,七王必然为之警醒....
原来如此。”
话说到一半,江离失笑一声。
能够替代飞将军广,还能让景帝放心。
那人自然只能是他了,那消失的,丞相周夫!
身为儒家的弟子,儒家的道统,就是依附王朝,依附帝王。
以朝堂为载体,才是儒家的传承。
所以儒家,是除去兵家之外,最有可能站在景帝身后之人。
而且,身为将相和的相,与飞将军广多有私交,调动兵家之主掌握的精锐之师,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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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之外,不动如来不动如山。
吴王濞化身的千丈白龙,与七王一并,撕咬不动如来法相。
久攻不下,吴王濞心中的不安,愈发浓厚。
恰逢此时,有长虹直入七国军营。“军情至。”
身染大小创伤数以千百计的斥候营最后一位斥候,于死前之说出了斥候营满营覆灭为代价带来的最后一句话:“丞相周夫,驾帝辇,已然锁死七国后路。
请吴王破釜,此后无路。”
卫城之上,飞将军广取下背后长弓,冷笑出声:“可知本将军,为何以飞将军为名?”
兵家有奇正之分,飞将军广,最擅奇谋,其之用兵,犹如苍鹰飞苍穹,蓄势已久,一扑而下,便是。
一击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