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觉得‘他’跟其他人不一样，身上有什么能够吸引你的。”</p>
她思考了一会儿：“都一样。没什么不一样的。”</p>
她倒是希望碰到更多像穆青澪一样的人，不仅掌握当年的信息，还能够坦诚表述。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她发觉穆青澪确实是群体中的极少数。于是也不抱什么希望，单纯观察着。</p>
如果能够把韵术麒限制起来，让她好好观察就好了……如此不切实际的想法。</p>
她自嘲地抿抿唇，很是不快。能够掌控的东西更少了。</p>
她跟韵术麒想要的控制，当然是不一样的。她想要的是，她的过往和未来。她知道韵术麒想控制她待在他限定的范围之内，但是然后呢？她不能肯定他的心思和她的一样单纯。她的目标完全指向性不明。</p>
那个少女，能够是方向吗？她到底意味着什么呢？</p>
“那穆青澪呢？”</p>
“嗯？”她皱了皱眉，不太明白怎么扯到具体的人身上了。正好是能记得名字的，其中一人。</p>
见她没有第一时间反问穆青澪是谁，韵术麒已经警觉起来了，虽然表面上还颇为镇定地继续问道：“就是刚才和你一起下楼的那个男生。你和他熟吗？”</p>
熟是人际交往中的什么程度呢？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也清楚他此时非常注意她的反应，不好敷衍过去，只好回应道：“知道名字和长相。”</p>
除此之外也不算怎么了解吧？难道要把他对韵术麒的不满说出来？穆青澪说得其实很克制，以他的性子也说不出很重的话，但是深深的反感</p>
是她也能够察觉出来的。</p>
感觉对人类的情感有了更深的了解，即便没有足够频率的交集，对一个人的看法和情感也可以有足够的深度。</p>
韵术麒并不期望这样的答案，虽然她说的是事实，他也相信她知道这些。但是远远不够。</p>
“你对穆青澪有什么与别人不同的看法吗？”</p>
她茫然：“……什么意思？”</p>
对人类还能有别的看法吗？不过是人类而已。</p>
一起说过话的人类，和没有接触过的人类，同样没有明显的区别。</p>
韵术麒正色，深深地注视着她：“晴珊，你实话告诉我——他是不是在追你？”</p>
她微微睁大了眸子，如同过往无数次的懵懂：“？”</p>
这是人类所热衷的而她尚未知晓的事情吗？</p>
见她感到惊讶，韵术麒也不想继续藏着掖着，索性和她挑明：“从他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察觉到了，他绝对对你图谋不轨。他平常从未与女生接近过，唯独见到你就想靠近来……你没有什么感觉吗？他是不是缠着你！”</p>
她听着他有些情绪激动地说了一大串，还是有些茫然，但是有些听明白了，故而淡淡地回应道：“不过是说过两句话罢了。”而且是她找的他。</p>
“那你……”</p>
“我不可以与人说话吗？”她板着脸问，似乎很不解。</p>
纯粹的疑问，并非像是因为惹事而被请到办公室喝茶巧舌如簧狡辩反驳的模样。</p>
韵术麒当初说的，除了遵照时间表本身以外，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果然是真的呢。太复杂了……也稍微理解了湖秋沙所说的。</p>
是对的呢……</p>
对的话，就要遵守。</p>
韵术麒看着她虚心求教的认真模样，觉得难以开口。但是不告诉她，她自己似乎能难明白他希望她习得的东西，可能理解的方向全然偏离了。</p>
手把手地教导作为人类生活的一切，真的有必要吗？</p>
如果不希望因为她自身意志的发展而使得她离自己预期越来越远的话，需要及时的纠正指导。</p>
“晴珊”，于是他郑重开口叮嘱，“不论哪些人对你表现出兴趣，想要接近你，你都要一律拒绝，警惕距离的靠近。”为了增加信服度，他又道：“被人跟得很紧，挤占了个人空间，感觉不糟糕吗？”</p>
她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默默颔首。</p>
听进去了，至于实用性，待之后检验——得有足够多的被试。</p>
她觉得自己接收信息还是该谨慎些，过于轻信，结果却并不如预期那般满意，会很郁闷。至少拨到“值得相信”那个板块之前要停留磨蹭一会儿。</p>
好的，要拒绝靠近的人，然后呢？</p>
她扬起下颔看他。</p>
那么他自己，算不算贸然靠近？这听上去像是告诫，他自己是不包含在内的。因为是自己说出来的话所以可以把自己特殊化么？有些不爽。</p>
韵术麒觉得还有些不够，加重了语气，突出重点：“尤其是穆青澪。不要让他靠近你。”</p>
他知道她只会接受这个结论，不会去纠结如何得来的。懒洋洋的拿来主义。确定了这句话便可以了，其他解释补充则是多余。</p>
某种程度上，这样的经验传授也挺省力的，不用面对冥顽不灵的死脑筋以及求知欲极强的十万个为什么。她很多时候只在觉得模糊化的定义上略微问一句，大多数时候安静地听着，偶尔皱眉或颔首，有在认真听的样子。</p>
她是个好孩子。</p>
韵术麒又揉了揉她的发，语气不觉略微宠溺，温和道：“我看你的心也散了，不想上课的话，在校园里走一走也没关系。但是不能被老师抓到。放你一个人逛，可以吗？我还要去上课。”</p>
明面上，他得维持好好学生的人设，虽然暗中在悄悄破碎，更多是为了装个样子，大家也心知肚明。但对于规则清晰简单的雨晴珊来说，还是要好好交代，他没有擅自打破所谓的规则。对她是允许一定程度无视规则的，但仅限于待在校园里，安分地存在着。</p>
她乖乖颔首，在树旁与之道别，目送他走回教学楼。</p>
少女幽幽的眼眸里，不知道在思虑着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