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范文程这番话虽滔滔不绝，掷地有声，但细听之下，却与代善前番的言词大有相似之处，那就是都是在说富家子弟中的读书人。让努尔哈赤啼笑皆非的是，同样是富家子弟读书人，让代善和范文程一分析，结果却弄出两种截然不同的诊断，这一下可就把努尔哈赤给整糊涂了，到底谁是谁非呢？他的眼睛身不由己的看向了他的心腹重臣索尼。

代善向范文程狠狠地盯了几眼，似有些许不满，但他最终忍住没发作。这个细小的眼神转瞬即逝，但却被范文程和索尼的眼睛捕捉到。

听了代善和范文程他们各自的发言之后看到努尔哈赤的眼神，索尼心中早已明白，待会儿自己的观点，很有可能会左右这次众人讨论的结果。但同时他也感觉到，若想在努尔哈赤、代善父子的夹缝中寻求生存的空间，就必需找出父子二人皆认可的说辞，而要找出这种说辞是有多么难。

“大汗……”索尼站了起来，努尔哈赤微笑着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说话。索尼浅坐后说道：“大汗、贝勒爷，微臣以为，金逸枫能不能为我所用，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但他的智慧和能力，那是显而易见，所以说，力争金逸枫投诚为我所用，这一点是不会错的。据此，微臣提议，在适当的时候提审金逸枫，力争一举促成让他投诚，就成了一件很必要的事情。望大汗、贝勒爷斟酌！”

仅寥寥数语，不但点出了问题的实质，而且也指明了解决的方向。关键的是，索尼的提议也正是努尔哈赤所想，同时也让代善无可挑剔。不敢说这番话有多高明，至少让索尼摆脱了处在努尔哈赤和代善之间的危机。一切都显得是非常的合乎逻辑、天衣无缝，争论似乎也应该因此而结束。

然而，索尼还是低估了代善。

当索尼的话说完，当努尔哈赤看向自己，代善说出了一番惊天之言。代善满脸微笑的说道：“先后听了索、范两位大人的高见，心里很是高兴，深为他们的远见卓识惊叹。父汗，索、范两位大人所言皆是至理名言，儿子非常赞赏。不过，世间万事都有其特殊的一面……”

“噢，特殊的一面！你不妨说说看。”努尔哈赤对代善的表现觉得实在是惊奇，便信口问了一句。代善有意看了范文程一眼，然后问努尔哈赤：“父汗，儿子欲拿一些事情为例，这其中可能会牵涉到范大人，不知父汗是否准许？”

“嗯……只要是真话，且说无妨。”努尔哈赤对代善说道，随后回头询问范文程：“范爱卿，你意下如何？”

还能如何？范文程还敢在努尔哈赤面前说“不”吗？范文程见状，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微臣谨遵大汗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