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果司某办公室内，啟清身着蓝色衬衫，棕色西服裤，戴着黑框眼镜，正在专心地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一张超大海报设计，跃入眼帘，是啟清为公司最新车型将军S6做的宣传海报。办公桌上，异常整洁，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个电脑充电器，一个笔记本，一支笔，一个水杯，就是全部。
旁边是吴晓莉的工位，与啟清的整洁刚好相反，除了笔记本电脑外，还摆满了化妆品、杂志、咖啡杯、烧水器等，甚至还有个煮蛋器。晓莉才来公司不到一年，一直跟着啟清做设计，边学习边打些下手。尽管来的时间不长，却收获不小的名头，厂区第一美人。瓜子脸，丹凤眼，身材妖娆，年轻活力，是多少厂区青年梦中的女神。
此时，晓莉正在对着手掌大小的补妆镜一边补妆，一边和郑大姐随意闲扯。一头大波浪长发的郑大姐，单手倚靠在办公桌的挡板上沿，兴致勃勃地说着那些交换来的八卦。“晓莉呀，你听说了吗？市场部的老大被常总经理给狠狠骂了一顿，据可靠内线说，那位好像被骂哭了。”郑大姐神秘兮兮地用另一只手挡着嘴巴悄悄地说。
晓莉停下补妆，假装震惊地回道：“真的假的？不可能吧。”
当专业能力被质疑时，人总会莫名地激动，着急地反驳、辩护。竟敢怀疑我八卦信息的真实性，可恶。郑大姐提高音量，大声说道：“当然是真的，你是没看到肖‘大美人’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啊。”说着还模仿了起来，那矫揉造作的神韵真有几分相似，仿佛她在现场见到过一般。晓莉恍然大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郑大姐很是受用，接着道：“要我说，他纯粹就是活该，要不是他们市场部不给力，车卖不出去，老娘的绩效怎么会是0.6，每个月小几千就没了，真气人。”
果司的工资构成分为两部分，一半是基本工资，另一半是绩效工资，绩效与公司整车的销量挂钩。
晓莉放下补妆镜，接茬道：“其实呀，还是公司的绩效制度不合理呀，我们产品设计部门的绩效凭什么和销量挂钩，我们又不是销售。”
“哟呵，我的姑奶奶，你可别啥话都敢说，要是被别人听到，传到大领导那里可不得了！”郑大姐吓了一跳，赶紧转移话题道：“你知道孙‘大美人’更可恶的是什么吗？这人为了撇清责任，这口大黑锅直接甩在咱们产品部老大的驼背上，冤的呀，真是好人坐班房——不白之冤。叫屈说咱车技术过时、设计老套，他们是皇帝卖豆腐，竭尽全力也难卖出去，卖出去的难度堪比把梳子卖给和尚。”
晓莉看着满桌子的化妆品，仿佛市场部不是连累她扣了绩效，而是偷了她的化妆品，气愤地说：“岂有此理！咱们老大没反驳吗？任由他乱扣屎盆子？”
“唉，怎么没反驳，可没有用啊，谁让孙大美人和常总是一艘船上的了。”
啟清在一旁，双眼盯着电脑，专心做着海报设计。表面上，他对这些高层的八卦不感兴趣，没有加入讨论，表现得丝毫不关心。但是，竖起的耳朵，没有变化的电脑屏幕，出卖了他的内心。国人不可能不喜欢八卦！或许是自尊心作祟的缘故吧，不允许他加入这样的讨论，不允许他成为这样的人。听着郑大姐眉飞色舞地讲述，脑海里不由出现了如此一幕，村口，一群大妈，手捧瓜子，边嗑瓜子，边兴致勃勃地讲述某某某和某某某的各种八卦。讲到兴起，群情激动，唾沫横飞，犹似在战场得胜，穷寇勇追。
哐当！办公室的门打开。
八卦战场瞬间安静下来，郑大姐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嗖的一声，立马跑回自己工位坐下。晓莉脸上神情不变，脸不红心不跳，随手一键打开Phtshp设计软件，假装干活。啟清则更加认真地设计，电脑屏幕里的设计工具小图标上下飞舞，忙得不亦乐乎。
“嘛呢！一天天不干活，就知道念秧儿！”赵仕达人还没进到办公室，斥责的话就已经拍马赶到。赵仕达，啟清等人的直管领导，设计科的一个主管，北京人，普通话水平不高，说话总是带着一股子北京腔的味道。王老五一枚，自称黄金王老五，非常自私地认为整个公司的单身女孩都在觊觎他，论这个女孩芳龄几何、容貌如何。在他人看来，可能事实刚好相反。郑大姐曾学着赵主管说话，这老家雀儿上赶着那些尖果们，居心不良。翻译为普通话大意是，这个老家伙不怀好意地骚扰那些漂亮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