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熊熊面前,站着歌老爷歌夫人,两人身旁立着平日监视两人的护卫,人数众多,却一人挪动脚步,去救人,火光扑朔在他们立着的面容上,如狰狞的厉鬼,目光已然入魔。
恍惚中有黑影飞过,一瞬消失在浓浓黑雾中,有雪白物体缓缓飘出。
歌老爷黑暗中脸色更加暗沉,抬手指了指,“拿过来看看。”
一道人影走了出去,将其取到歌老爷面前。歌老爷拿过一看,目光变得更加的凶狠,将白纸一把扔到火里,拂袖怒道:“杀了她们!如果他们跑了,那么死的就是你们。”
歌夫人也愣了一愣,也开口命令道:“老爷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听到了吗?”
“是!”一干人等奈答道。
他们很多人都不过是武功比较低的人,因为歌老爷的抠门小气,以至于他请不到武功厉害的那些人,只得请来一些不入流的价格比较低的当护卫等。杀人这事,今儿还真是头一次。
一干护卫只觉得歌老爷今天是吃了药。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风风火火地就叫厨房备食,管家向他汇报这几日院内的事情时,他忽然问起新来的那对母子,管家如实禀报,两人每日在府中逛这逛那,对于那些假山花草宝贝得紧,看见都要摸上一摸。
歌老爷这才抬头,细细问了两人的行为,觉得两人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甚是不妥,毕竟做贼心虚,他有钱也要有命享才行,结果就是一把跳了起来,说要把两母子烧死,往里边投了整整一袋的安神香,片刻之后再命人点火。
如今歌老爷看到那一首诗,知道凤芷容必定去过密室,既然去过密室,那么论她知道什么或者什么都不知道,必定都不能留。更何况,这几日的事情也有些蹊跷,好端端的铺子这么久都没事,突然间一连十几间铺子被查,害他忙得晕头转向,这难得回一趟家,还是别人帮了忙才行的。
原来让他回家一趟,是因为家中有险。
歌老爷又转头看了看那烈火熊熊的房间,眸子微微眯起,看了半晌,转身离去。歌夫人也缓缓跟上。
…
火在烧,热流扑面而来,凤芷容即使把头发给扎了起来,依然能感觉到发丝因为灼热的温度而微微卷起。
屋内有一股奇异的香味,凤芷容皱了皱眉,撕下里衣干净的一角,洒上桌面上的茶水,遮挡住了口鼻。
屋内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火势主要集中在门边和窗边,屋内的一些木桌用的都是较好的木材,倒没那么容易点燃,而最容易起火的便是帘子和衣服这些布料了。床上也是一片火,她急忙跑到床边,蹲下身子往里一捞,果然扯出了正在睡得香甜的夏武睿。
他吧唧吧唧地流了些口水,圆滚滚的身子左翻翻右翻翻,像是感觉到有人来,还是熟悉的味道,他蹭了蹭,就安稳地窝在她的怀里了。凤芷容奈一笑,幸好没事,幸好来得及。她缓缓舒了一口气,这明明看似没有危险的行动,谁知道居然危及性命,下一次若有这样的行动,她一定不能再带上夏武睿了。
想罢这一刻她就放松了下来,伏低身子紧贴地板,细细观察着目前的情形。
这个火是从外边燃烧起来的,凤芷容眸光一沉,想起刚刚跳进来的时候看了门外一眼,大家站在门边,没有要进来救火的人,这就说明——是有意要烧死他们。这时机未免选得太过巧合,她刚走,他们就来放火杀人。
空气中有丝丝的油味传来,刚刚应该是在外边四周围泼了油的,这么看来是真的要置她和夏武睿于死地了。
幸好此刻火刚刚开始烧起不久,还不算太旺,左右看了看,既然下了决心要烧死他们,那么如果她从前边出去,一定安排有人候着,如果单单是她还可以逃得掉,但带上夏武睿就不一定了。
凤芷容拿过摆在旁边还剩些许的茶水,往自己背上头上泼了泼,头顶上的浓烟开始蔓延,她抽出靴子内的匕首,慢慢爬到记忆中最为角落的墙角,画了一个容自己爬过的框框,然后脱下沾湿的外袍,覆盖在了夏武睿的身上,将他放在一边。
握刀的手青筋显露,她使劲地割挖墙角的横木,幸好这把匕首是东方旻命青羽卫所制的,坚硬比,削铁如泥。
她一刀一刀狠狠刻在木墙上,火势渐猛,终于烧过一寸寸木,落地有声。
木已渐成,她时不时往后看一眼,将熟睡的夏武睿往自己身边靠了靠,奈翻一个白眼,这小家伙,一睡熟了之后,重得跟头猪似的。
木屑飞落,在她脸上划过一道又一道的痕迹,细小而微弱,眉目之间是满满的坚定和关注,虎口处有暗暗红血印,指尖已经泛血,她却浑然不觉,麻木啪啪啪地打着最边角的木墙,合着火烧扑哧扑哧的声响,竟然别有一番味道,寻常人也辨不出这声响的奇异。
忽地,‘咯哒’一声响,她正在凿的洞,从边缘处开始,慢慢裂开了一道口子,细细裂开,就像山间慢慢的黄土,突然从谷中流落一道清澈的河水,然后缓缓,涌成一条江。
凤芷容却忽然面色一凝,往后退了退,目光盯着那缕裂开的风,如伺机的野豹,只等异变一生,她就下死手,绝不能给人有反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