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得好事?”董总的话让我感到万分不安，“怎么回事？不是说要表彰我吗？怎么突然如此责备?”
我思绪正乱，董总一声呵斥般的命令响起：“都坐下。”
他这一声响，把所有人吓得慌忙往会议椅上贴屁股，大伙儿一个个提心吊胆，都捏起了一把冷汗。
好在董总没有继续发火，他冷着脸，让我们挨个先自我介绍。
我很快发现，会议现场除了我外，还有一个游戏体验员。他的名字我在体验房的容器上见过，照片现在还存在我手机里。而他在游戏里的身份更让我吃惊，原来这个叫林长青的中年男子正是黄警官提起过的燕王。
笔尖山上的白老五偷窥到了后院禁地的秘密后，已经发信使报知燕王了。董总恐怕也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但愿他不会猜到黄胡子其实就是公司里的黄工。
所有人做完自我介绍后，董总让燕王林长青向大家说明当前游戏世界的情况。专门照顾到我是个新人，他不得不从公司招聘我们这些体验员的目的说起。他起先说的基本和我已经知道的一致：由于程序加密的原因，公司根本没办法直接控制虚拟世界，需要我们为公司打下虚拟江山。
可后来介绍到现下打江山霸服的难题时，他开始胡说八道了。他说据可靠情报，笔尖山上聚集着一群掌握现实世界全部信息的NPC，他们绝对是公司称霸世界的绊脚石，要求尽快除掉。
他说完后，董总补充道：“另外，由于赵征在青楼发表奇怪的演讲，提前发动了针对吴国政权的叛乱，把公司苦心招揽的NPC袁武卷了进去，还使公司正在招揽的NPC柳庆元素手被擒。现在吴国的局势一片糟糕。我们刚刚组织的去救柳总督的兵力，也已经战败了。好在赵征及时救出了困在城中的袁氏父女，大家看看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东山再起?”
“我派燕国士兵去协助他们。”燕王林长风回道。
“不行。”董总道，“赵征等人起兵的借口是清君侧，罢太后。如果借助任何外国势力，则变成了通敌造反。这样一来，吴国很多观望着的实力派就会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不如让人传信，叫袁武投奔河州，与河州兵马汇合一处。”又有一人提议道。
“不行。”董总再次否决，“河州总兵龙应物虽然英勇善战，可是兵力太少，需要时日壮大。我们提前把他暴露了，不但救不了袁武，反而会白白搭一个进去。”
眼看什么办法都不行，一众人垂头丧气，计所出。倒是一旁一直默默不语的陆安安，忽然提出一条建议，引起了董总的兴趣。
“董总，笔尖山的山大王黄胡子既然喜欢收留那些知道现实世界情况的NPC，为什么不让袁将军去投靠他呢？”
听到这个建议，董总先是一懵，继而若有所思起来。
林长青反驳陆安安道：“亏你还是知道公司机密的，怎么提了这么个建议?笔尖山收留的是一群“死人”，他们专门和公司作对，袁将军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林长风说完，把目光对向了我：“赵征不是向笔尖山求援过么？黄胡子的态度难道不是有目共睹的?一定是那些“死人NPC”教黄胡子拒绝出兵。这才导致赵征功而返。让袁武上笔尖山，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很明显，林长风的话是对的。笔尖山上的那些所谓的死人NPC究竟是什么身份，在场的人似乎都心照不宣。让他们收留替公司卖命的NPC，简直是痴人说梦。
陆安安也为自己方才的提议有些赧然。这细节被我猛然发现，简直细思极恐。难不成陆安安对公司过去的罪恶竟如此明了?她不是比我还要晚入职吗？
董总沉吟了片刻，举起目光也向我聚焦过来：“赵征，笔尖山你熟，这个问题你有什么看法?”一时间，在场所有同事的目光都聚向了我。
此时此刻，我不由觉得万分紧张。我的紧张是有道理的，林长青这家伙刚才提到了死人NPC这个说法，这不是没有顾虑到我的存在，就是事先得到过支会可以对我知不言。若是后者，那么在今天这场会议上，董总是要向我摊牌了。
我去过笔尖山不止一次，若说对那里的死人NPC一所知，显然是没有人相信的。若是我真知道这个秘密，那么究竟该了解到什么程度呢？
倘若我藏着掖着装糊涂，不慎被人看破了，就显得对公司有二心。但我若一五一十，和盘托出自己所知的情况，那么我的消息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努力回想着自己先前和董总所有对话，好盘算清楚自己究竟应该知道多少。但越是情急，我脑子越是空白，深感谎言从编起。
眼看同事们的目光十分毒辣，形式实在逼人，我只好不加思索，说出什么是什么了。
“我认陆安安的说法可行。”我说道。
“为什么?”董总冷着脸，追问。
“那个山贼黄胡子野心极大。”我道，“他，他，他好像收留了一个在游戏里意外死去的玩家，想通过他的认知来征服整个游戏世界。袁将军既然是公司的人，那么也可以冒充死去的玩家。这样，黄胡子一定会收留他。”
我试着把话挑明了，手心里全是汗。这个时候，守在机房门口的保镖突然把门关上了。
“哈哈哈哈哈。”董总轻松地笑了起来，“怎么样，我就说赵征这个小伙上路。看来公司的秘密他知道得真不少……”
董总一笑，在场的所有同事也都轻松地乐了。“赵征，你小子胆识够大。难怪连袁将军的女儿你都敢泡。”他们赞道。
现场的氛围顿时拨云见日，一时轻松了不少。但在董总的笑声中，我听出危险依然没有离去。
要知道公司害死了不少游戏体验员，而意外致死一个员工和故意害死一群员工的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口称黄胡子只收留了一个死人NPC，明显就是避重就轻，相信董总接下来还会继续试探我的虚实。
为了不卷入麻烦，我灵机一动，想出了个堵住他嘴的办法。
“董总，袁武将军上笔尖山的办法我已经给你想好了。现在我也有个麻烦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帮我解决一下。”
“什么麻烦?”董总问到。
“是这样的。”我刻意假扮出眼巴巴的期望之色，“为了救袁敏儿一家，我在边州城杀了不少NPC。这个女孩子思想顽固，总认为滥杀辜不好。现在她对我已经产生了严重的隔阂，我还有什么办法赢回她的芳心呢？”
我这么说，一方面真为袁敏儿先前对我的冷落心存不甘，另一方面是刻意扮演出一副沉迷游戏里女色的假象。只要我沉溺游戏，就会是非不分；只要我是非不分，就不会出卖公司；只要董总觉得我不会出卖公司，那么我肯定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