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生气，也不恨，他只是有些酸涩道：“你这样怪我？”</p>
怪他没有站在她这边，怪他与苏芷汐有联络，怪他不坚定，总之……就是不原谅他么。</p>
谢明瑶正在想办法冲破说话的屏障，还是没办法回应他，她低着头看起来很痛苦，让师无音觉得，他想对了。</p>
……若是如此，她这样待他，的确无可厚非。</p>
师无音突然就不想反抗了，是不是他被擒了，被杀了，她才会给他像过去那样的在意，才会原谅他？</p>
他不动了，谢明瑶没发现，苏芷汐却发现了，她是想让师无音接受教训，可没想让他真的死，眼见着降魔剑就要刺入他的胸膛，苏芷汐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挡在他身前。</p>
“师尊不要！！！”</p>
她的尖叫声吸引了谢明瑶，也让师无音注意到了她。</p>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被降魔剑刺入心口的苏芷汐，他是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看着她脆弱的身体一点点倒下去，他有些无措，甚至都没接住她。</p>
谢明瑶看着这一幕，嗓子发干发酸，但终于可以说话了。</p>
“精彩。”她甚至还鼓了鼓掌。</p>
师无音飞快地眨了眨眼，突然觉得很难堪，他愤怒道：“谁要你挡在前面！”</p>
他愤恨至极地冲出阵法，躲过檀冰的又一击，几乎是不顾一切地逃离了昆仑。</p>
昆仑弟子见苏芷汐为妖王挡剑别提多震惊了，多少有些慢半拍，檀冰是伤势动荡，也没追出去，所以师无音才真的给跑了。</p>
“这……”为首的弟子一言难尽道，“苏师妹怎么可以替妖挡剑？实在是……”</p>
“难不成他们有所勾结？”</p>
“不会是奸细吧？”</p>
“若是如此，还好道尊不曾真的收她为徒！”</p>
“天道在上，恐怕就是看出苏芷汐与妖族勾结，才又为我们送来了天道之子！”</p>
议论纷纷响起，苏芷汐倒在血泊里却无人问津，檀冰亦不在意她，只是捂着心口走向谢明瑶。</p>
谢明瑶可以说话了，但嗓子还是很不舒服，有些不自在地瞥了他一眼说：“不准我走要干嘛？不怕被人发现吗？”</p>
檀冰薄唇动了动低声说：“不怕。”</p>
他们说话时弟子们都在议论苏芷汐的事，一时没人注意。</p>
“我看你很怕。”谢明瑶哑着嗓子道，“我方才见他们对你眼神怪异，你很不适应。”</p>
檀冰无从解释，他那时确实不适应，一来端的时间长了，被人发现□□确会尴尬，二来……还是觉得谢明瑶完全不在意他的处境，只希望他被暴露才开心，很让他心酸。</p>
他其实早就没想过要瞒着天下人了，但还是希望可以得到她几分软语。</p>
“我受伤了。”不想继续那个话题，他干脆直接转移，“为师伤得很重。”</p>
为师都搬出来了，谢明瑶莫名就不想再揶揄他，她自己回了大殿内，檀冰见她暂时不走，转过身来处置苏芷汐。</p>
中了降魔剑一剑，哪怕是仙骨也够喝一壶，苏芷汐可能活不长了。</p>
他没想过救她，只说了八个字：“关入仙牢，听候发落。”</p>
众弟子对这个处理方式没意见，也不敢有意见，老老实实带着苏芷汐去仙牢。</p>
“将今日师无音现身之事传与扶微。”檀冰面对旁人是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命他回宗处置。”</p>
他才没时间为一个苏芷汐浪费，他得看着谢明瑶，看着她不要走，至少别那么快走。</p>
吩咐完这些他便消失了，众人见此不禁想起谢明瑶——那个魔女的处置还没听见呢。</p>
不过……想来也不好处置那魔女，她看起来貌似比师无音还要强大，那他们就这么等着？任由道尊与魔修在溶雪宫单独相处？</p>
想起道尊做出的牺牲，众人无不喟叹，负责和扶微道长联络的弟子，也将他们的猜测都传达给了对方。</p>
“什，什么？！”清辉长老大吃一惊，“谢明瑶竟然强大到这般地步了？！”</p>
扶微道长面色好像吃了屎一样难看：“……听弟子描述，恐怕不弱于当年的魔尊丹皙。”</p>
“这可怎么办。”诸位长老急的团团转，“她若强大至此，岂不是比姬霄还难以对付？我们在外抗敌，哪成想家被偷了！”</p>
“太卑鄙了太卑鄙了。”另一长老激动得险些晕过去，捂着心口老泪纵横，“道尊那般迁就她，可以断定她实力确实不弱于魔尊丹皙了，天煞也天煞也！当年前任道尊为解决魔尊丹皙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虽他从未言明，但我们可以想象得到！如今难道又要我昆仑牺牲道尊吗！”</p>
扶微道长也生气了：“这都叫什么事！难道天下都没有人了吗！这魔尊之力一定要找上昆仑道尊？！”</p>
……</p>
……</p>
确实很巧合。</p>
难道真的是魔尊之力必得与昆仑道尊相约吗？</p>
怎么说呢，就很……谢明瑶看着步履缓慢归来的檀冰，他哪怕比姬霄看起来还病怏怏的却依然十分俊美，那双清冷的桃花眼见她还在，甚至还陪着不归，轻轻泛起柔软而明亮的光泽。</p>
“我哪怕现在不走，也总会走的。”见他高兴，谢明瑶说打击他的话时多少有点没底气。</p>
她干嘛没底气，她这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p>
谢明瑶眼神晦暗不明，斜躺在床榻上看着檀冰坐过来，不归很懂得亲人，父亲来了便跑过去要抱抱，可他现在还不会叫别的，只会喊“娘”，他大约知道喊这个会让父母开心，所以对着檀冰也喊。</p>
“娘~！”</p>
娇娇软软的一声把檀冰叫懵了，呆在那半晌没反应。</p>
谢明瑶瞧见忍不住笑：“倒也不算叫错。”</p>
檀冰面色微热，他低下头抱起不归，对着他耳畔念了个法诀，他便变成了小兔子。</p>
小兔子跳来跳去，檀冰大约想说什么做什么，又施了法术将他送走。</p>
等殿内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檀冰才徐徐转头面向她。</p>
他喉结动了动，慢慢说：“能留一日，也很好。”</p>
他坐到她身边，她侧躺着，他坐着，这个角度看过去，她胸口春光无限。</p>
不该给她他的道袍的，太宽大了，她不顾忌的时候一切暴露无遗。</p>
檀冰喉结又动了动，不自觉俯身靠近她，谢明瑶直直看着他并未躲开，他们离得越来越近，檀冰的手下意识来到胸口，解着道袍领口的盘扣，刚解开两颗，突然醒悟自己在干什么，羞耻得呛到了，猛地咳嗽起来。</p>
他咳着倒在床榻上，谢明瑶撑起身子替他轻轻拍着背，这举动让檀冰有些讶异，于是咳得更厉害了，甚至嘴角有些见血。</p>
他正想自己用手擦掉，就见谢明瑶的手指伸过来，带着灼热的温度一点点擦去了他嘴角的血。</p>
他视线落在她手指上，纤纤手指白皙若玉，被他的血染红她也不嫌弃，一点点送到唇边，轻轻舔进了唇齿之间。</p>
那一刹那檀冰直觉脑子里光芒闪过，有些茫然，又有些难以遏制的**。</p>
谢明瑶品尝了一下他的血，语气飘渺地评价道：“很甜。”</p>
檀冰一双清冷的眼眸错愕地望向她，她靠过来捧住他的脸，仔细看了一会低低说：“还想喝。”</p>
血是他的，在他嘴里，还想喝，就要亲亲。</p>
她主动亲了他。</p>
不是以前那种怀有目的的亲吻，他能感受到这个亲吻没有任何目的，只是想亲他。</p>
檀冰浑身僵硬，理智丧失，呼吸急促，使劲抓住了她的手，却在下一刻被她压在床榻上。</p>
她按着他的手放到一侧，他披散了满床的墨发一点点变白，羞耻的兔耳冒出来，谢明瑶暂停亲吻瞄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忽然吻上他的眉心。</p>
“假的。”她在说那颗守宫砂。</p>
檀冰瞪大了眼睛盯着上方轻纱玉帐，发觉她的手落在颈间，呼吸弥漫在耳畔，问他：“你方才解开这两颗扣子是想做什么？”</p>
檀冰语气紧绷道：“没什么。”</p>
他其实很被动，习惯了压抑本性，在某些时刻会不自觉地隐瞒，抗拒。</p>
言不由衷的抗拒。</p>
他试图起身，但失败了，只能僵硬地望向她。</p>
她轻笑一声：“没什么？”她眼角的痣妩媚极了，“怎么可能没什么？”手指一点点解开他剩下的盘扣，她漫不经心道，“让我想想……”</p>
檀冰喉结滑动，艰难地做着吞咽的动作。</p>
“难不成你方才解开它，是想要……”谢明瑶故意停顿了一下，才恶作剧般道，“给我喂奶？”</p>
檀冰霎时如被雷劈中般愣在那，白玉般的一张脸瞬间羞红至极。</p>
……</p>
……</p>
……</p>
他确实，还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