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一定要布局周全,考虑周详。在没有想到万全之策之前,绝不可轻举妄动。”臾骈提醒道。
“正是。”郤缺也用力点头,“谁能担此大任?以什么理由进入秦国?如何取信于秦国君主?这是摆在面前最迫切的三个问题。”
“说得好!”赵盾看向众人,“现在就围绕这三个问题商议。务必要尽快制定计策,速速达成此事。”秦晋之间的问题由来已久,要防止秦国趁胜追击,解决士会回国的问题,实在急切。毕竟,秦国借此役之胜利,风头正盛,不得不防。
“第一关就是人选。”臾骈眯缝着眼,苦苦思索。“所选之人,必定要忠诚可靠,同时还能处事灵活机变才可。”
“此人最好与士将军没有交情。能说会道,擅长以理服人。”栾盾发言也越来越殷勤。
“如果此人与士将军认识或者有交情的话,很容易引起秦国的怀疑。”郤缺赞同栾盾的看法,而且还强调道:“为人亦正亦邪才是上上人选。”
“郤将军的意思是,此人不可太过刚直,必须要有点邪气才行?”臾骈问道。
“嗯。”郤缺看着臾骈,又望向众人,“‘水至清无鱼’。太过正直,派去秦国的目的太明显,恐怕难以取得秦君信任。再者——”对此事的定性,郤缺认为,有必要展开讨论。“此事如行军打仗,所谓‘兵者,诡道也’。为达目的,应该不择手段。巧诈阴阳谋略,均可施展。迂回曲折比单刀直入,虽远却更易接近目标。”
“郤将军一番话,把我们要找的人的轮廓,描绘得越来越清晰了。”赵盾点头表示满意。
“人选是谁我不清楚。但是,对后两个问题我倒是有点想法。”荀林父再度发声,“假定人选已定,此人以什么理由进入秦国,如何取信于秦国君主,其实不是两件事,而是同一件事。”
见有人表情似是不解,荀林父解释道:“此人以何种理由进入秦国,如果这个理由够有说服力,那么他就能以这个理由得到秦国国君的信任。与士将军会面,表面来意,就顺理成章。完成任务也指日可待。”
郤缺向他看过来,两人目光交汇,似乎颇有共识。荀林父继续道:“换句话说,假如此人去秦国的理由,不足以令秦国君主信任他,秦国国君怀疑他另有所图,那么他就很难完成任务。”
“所以说,我们一定要让此人有令人信服的理由投奔秦国。这样一来,秦国疏于防范,才有机会将士将军带出来。”郤缺补充道。
“投奔秦国,而非派个人以正式的理由进入秦国,是这个意思吧?”臾骈望向郤缺。
郤缺朝臾骈点点头,“目前两国敌对,就算我国派出使者聘问秦国,也只能互道寒暄而已,不会有什么重大的成果。而且,对方还会对我们的人十分戒备。别说把士将军带回来,就是和士将军见面,恐怕都是难上加难。”
“这么说来,派去的人不仅要机智百变,而且派他去的理由,也要仔细谋划才行。”将前后问题联系在一起,臾骈猛然醒悟到,找人难是一回事,找到合适的理由去往秦国,更非易事。
“是啊,”荀林父挑了挑眉,“此事一旦启动,环环相扣。必须计划周密,滴水不漏才可。一旦有疏漏,必定功败垂成。”
“还必须一击即中,没有第二次机会。”赵盾也渐渐明白此事的复杂程度,感慨道:“看来,今日是既没有办法将人选确定,更无法将整个计策定下。”看窗外山山皆余晖,已近晚饭时分。这么分析下来,今日之内要将此事定下来,确实是有点为难了。
“估计要下来慢慢研商,才能决定。今日恐怕要让大将军失望了。”臾骈看向其余几位,作为代表发了言。
“也罢。今日天色已晚,就暂时议到此处。”赵盾想了想,似乎还遗忘了什么,“对赵穿和胥甲的处罚,未有定议之前,先暂停二人现有职务。”说着,赵盾还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胥甲。后者本就低着头,此时头埋得更深了。“责令其闭门思过,无事不得外出。待商议出了结果,再实施责罚。”
众人纷纷点头,接着一一离开。
对赵盾而言,本次会议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会前,他担心,如何处置赵穿会非常棘手。可是,现在他才认识到,赵穿之事,已经不难。只是欠缺一个契机,让责罚更有意义而已。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要迎士会回国,竟是件紧迫却又复杂的精细活,遭遇的困难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