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一定要去?”屠岸贾追问灵公。
“那当然,话都说出去了,怎么能不去?”灵公一副想当然的样子。
“可是——”屠岸贾提醒灵公道:“赵盾还没落网,万一他……”
“大宝啊,我看你是越活越胆小了。从前你可是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做的。怎么如今……”灵公瞅着屠岸贾,用力摇摇头。“现在到处是我们的人。赵盾已被我解除职务,就算回来,我也要治他个擅离职守的罪。再说了——”
“那么多天过去了,他是死是活谁知道?就算他还活着,想回来,我们的人守在城门四周,他难道有翅膀飞进来?就算回来也要治罪,难道他会甘心从此没了大将军的名位?”
“这一次,我们是釜底抽薪。要么被我们派的杀手杀死,要么就被治罪。双管齐下,料他插翅难飞。”灵公相当自信,计划非常周密,赵盾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之前咱们都说好了,再过三天就放开了怀玩去。三天过去了,一切不都好好的吗?为了未来数不清的自由自在,咱们要好好庆祝一番。”说着,灵公一脸憧憬。
“桃园背山临水,离宫室也不远。去那玩上两日,打猎、吃野味、骑马射箭、观看表演。还有当地特有的热泉,泡过之后浑身放松,仙气扩及四肢百骸,快活赛神仙。”桃园吃喝玩乐一应俱全,灵公向往已久。只是苦于赵盾还没解决,无法安心享受。到如今已是压抑许久,到了按捺不住的程度。
“听起来简直是人间仙境。是要去好好耍一耍,把被赵盾破坏了的兴致重新捡回来。”灵公执意要去,屠岸贾再说反对的话,那就是第二个赵盾了。顺着准没错,毕竟他是主子。屠岸贾问道:“君主出行乃是大事,不知护卫……”
“从前怎样便怎样。把贴身侍卫带走,至于门外沿路,仍由护卫军执行。”灵公说道。
“此次情况特殊,是不是要加强警戒,以防万一?”屠岸贾问。
赵盾还没抓到,屠岸贾隐隐觉得不安。这时候离开宫室,总是不放心。按照他的想法,最好等一切平定了再去。偏偏君主正在兴头上,他不敢多言,只得任由他。国君出行,仪仗护卫虽隆重,毕竟出门在外,难以与宫中匹敌。眼下又是非常时期,更要小心戒备。
“既然你有那么多担忧,那就随你吧。”灵公挥挥手,不胜其烦。
赵穿司职都尉,统领护卫军,主要职责是保护国君安全。如果国君外出游猎,他要清楚了解他出行的具体安排,并在沿途、猎场、寝宫、大门等位置部署兵力。每次都大同小异,他已驾轻就熟。只要按部就班,人员调派到位即可。
很快,赵穿就接到护卫任务。对一名护卫军首领来说,这本是件稀松平常的事。可是,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竟兴奋得辗转反侧。
从公主口中得到消息,他觉得难以置信。后来一想,君主是一国之君,想去哪便去哪,他为何要怀疑?当他亲耳听到确信,却又为何如此兴奋?他不敢面对这个问题。
那个隐约兴起,一闪而逝,如今又浮上来的念头,到底是什么?
这七天里,他所经历的惶恐不安、担忧惊惧,超越他过去人生的总和。
他在绛城出生长大,父母宠爱,无忧无虑。接着伯父归来。身为陪伴国君流亡十九年,不离不弃,差点为国君丢掉性命的功臣,伯父被委以重任。父亲也连带沾光,担任要职。之后是国君赐婚,把女儿嫁给伯父。赵氏与国君的关系跨越君臣,多了层翁婿关系,愈加亲密。
襄公时期,他正值婚配年纪,被国君看中得以婚配公主。赵氏像颗星星,冉冉升起,熠熠生辉。
随着堂哥赵盾执掌大权,三个堂弟渐渐长大步入仕途,赵氏比从前更显赫荣耀。身为赵氏的一分子,赵穿接二连三的赶上赵氏的爬升,来到如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