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亮剑,大将军只能左躲右闪,处于下风,被动挨打。只有大将军一方占据主动,才有机会扭转形势。君主一方已经公开宣战。既然是战,那就意味着,没有中间*道路可以走。双方都没有退路,只能拼个你死我活。
贺文的脑子飞速运转,他想到了赵穿。
大将军曾经跟他提过,臾骈将军最后一次见他时,反复说,只有他才能拯救大将军。为此,他还反复强调,请大将军务必尽早将他召回。臾将军已知来日不多,却仍记挂此事,可见非同小可。他一定有什么特别的预感,否则不会如此在意。可是,他指的是什么呢?
按照臾将军的说法,赵盾这一方想要扭转乾坤,唯一的寄托便是赵穿将军。你死我活的战斗,必定是你死我活的结局。难道要赵穿跟君主决斗?不可能!赵穿还没亮剑,估计已经被一干士兵拿下了。到那时,整个赵氏家族恐怕就被连根拔起,全军覆没,哪里还有胜算?
为什么是赵穿?为什么臾将军有此预想?是基于赵穿对赵盾的兄弟情深,必会以命相搏来救助?还是基于赵穿性格鲁莽,遇事冲动,能够凭一股子冲劲,用什么特殊的手段打通瓶颈?
贺文左思右想,就是想不明白。但是他相信臾将军。他是半个赵府人,与大将军相交半生,他当时一定是深思熟虑再加心灵感应,才有这么一说。贺文通知赵穿,说大将军不知所踪。赵穿见到贺文的第一的反应,贺文仍记忆犹新。赵穿一定会有动作。只是何时,何地,是什么样的动作,那就不得而得了。
“贺叔说的外力,指的是什么?”赵盾问道。贺文话中有话,应该是有了什么推断或结论。
“我猜,如果士将军和郤将军替大将军求情,或者君主看在他们的面子上,不会处罚大将军。”贺文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贺文不能说。依赵盾的个性,他断然不会同意赵穿的做法。偏偏赵穿的做法又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况且赵穿只是脱口而出,后来也不再提此事。贺文并不清楚后续,只是凭直觉和经验判断,可能会如他设想的那样。在一切还没有定论之前就告诉赵盾,无疑于自缚手脚。
在贺文心中,赵盾官复原职,昏君得到应有的惩罚,本是天经地义。最好是赵穿擅自行事,造成既定事实才好。
从来没有哪一刻,贺文如此期盼赵穿冲动莽撞,不管不顾,头也不回的去决斗。
“为了我的事,两位将军四处奔波,已经付出不少精力,还是不要麻烦他们了。”赵盾叮嘱贺文,“千万不要去请两位将军帮忙,这样只会让他们为难。君主针对的是我,何必连累他人?”
“两位将军是大将军的朋友,如果大将军真的面临处罚,相信他们一定会主动伸手援助手。”贺文向赵盾保证道:“既然大将军有交待,贺某不敢不从。只是,两位将军恐怕还是会依自己的判断行事。”
“那你回去之后,把我的情况告知他们。请他们不要再做徒劳的事,否则,得罪君主,说不定——”赵盾不敢往下想,只得勉强说道:“忠言逆耳。君主最恨忠言,连带恨口出忠言之人。他们两人与我相交多年,我不忍心看他们也沦落到跟我一样的境地。所以,千万要劝阻他们。今后,如有机会,来看看我就好,做同僚恐怕要来世了。”
从前三人,不,还有臾骈,一共四人。四人谈笑风生,对花饮酒,大战之前部署计划,排兵布阵,为某事讨论得热火朝天。这些美好的过往仿佛就在昨天,短短七天,如同相隔七年,幻灭不复。抚今追昔,赵盾心潮起伏竟至热泪盈眶。
“大将军——”赵盾说到来世,贺文又一次泪水交织。
大将军回到绛城将近三十年,其间多少喜事难关,历历在目。
大将军亲生母亲病故,老爷一下子老了许多,大将军则消沉了整整一年。父子俩终于冰释前嫌坦诚交心,不久,老爷撒手归西。